进击结构师 第54节(2/2)

沈怡双手接过,婆婆的哭声宛若流沙溢出她的指缝。

“小沈,你在听吗?你爸是不是打了嘉嘉啊?打得严重吗?”

“哦,我已经让闫嘉盛回去了,他没事。”

白芸感恩戴德:“谢谢你啊,你真是妈的好女儿,这么善良懂事。妈没管教好儿子,老让你受委屈,这全是妈的错,你只管怪妈吧,有气全冲妈撒。”

公婆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,一个做思想工作一个施苦肉计,软硬结合绊住儿媳的手脚。

仗着沈怡只能劝慰,白芸哭求:“小沈你要怎么出气都行,可千万不能离婚啊。你爸说了,离了婚他就把嘉嘉的腿打断。他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的,你可怜可怜我们娘俩,也多想想颖颖,再给嘉嘉一次机会吧。算妈求你,好不好?”

老人情绪激动,晚辈必须退让,沈怡想今天无论如何求不到进展了,先胡乱应承,对闫超谎称要回公司加班,离开了那张进退维谷的谈判桌。

下楼时邱逸来电话,通知她闫嘉盛现在他家。

“他被闫叔叔暴打了一顿,来我这儿哭得可伤心,我都十多年没见他这么惨过了。”

小白莲难掩心疼,沈怡猜他在埋怨自己“告黑状”,无奈问:“他爸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打他?”

“嗯,闫叔叔当过兵,出手很重,有一次还打到他骨折吐血,他的抑郁症就是这么来的。”

“……今晚先替我照顾他,如果可以让他先在你那儿住两天,等他爸回成都了再回家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“那我待会儿送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过去。”

“我开车过去拿吧,省得你来回跑。”

“也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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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

见面二人的话匣子都上了锁,拿不出内容交流。

沈怡将闫嘉盛的行李交给邱逸,只说了句:“开车小心。”

邱逸做为闫嘉盛的第三监护人,庇护他是多年养成的习惯。对沈怡则是痴心爱慕者,看她苦闷,就想扛起锄头去填她的苦海,平她的愁山。临到出门憋出请求:“嘉盛让我给他带烤串回去,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去,天这么热,晚上喝点小酒能帮助睡眠。”

提议甚好,沈怡跟他来到附近的烧烤店,一瓶啤酒下肚,冲开堵塞言路的块垒,无所顾忌地询问:“闫嘉盛跟没跟你说我们要离婚?”

邱逸悬着的心颤了颤,轻轻点头。

“他是怎么想的?”

“……他说了很多气话。”

“那都是他的心里话,没事,你直说。”

“……他说他也想离,可闫叔叔不许。”

回想刚才闫嘉盛的“血泪控诉”,邱逸哀其不幸恨其不诚,当初明明不喜欢沈怡,只是迫于父母压力就妥协结婚,对女方太不负责,其性质都够得上骗婚了。

“沈姐,嘉盛不懂事,当年对待婚姻的态度太草率,婚后也没建立足够的责任感,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,全是他的错。虽然我是他的好朋友,也不能不讲道理偏袒他,如果你想对他提什么要求,我一定全力支持。”

他现在和两位事主心情雷同,盼着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,让好朋友脱身,心上人解放,自己也将有机会实现愿望。

沈怡目睹闫嘉盛挨打,腹黑属性被同情心冲淡,良知也在酒精催化下躁动起来,坦白:“当年妥协的不止他,我也差不多。”

邱逸表情微澜,更专注地观察她,见她苦笑:“闫嘉盛他爸妈想给他找个能干的保姆,我正符合要求。而我那时也被家里催婚,急着找个经济宽裕的婆家,正巧他妈和我妈是好姐妹,两边对过条件一拍即合,就把我俩凑一块儿了。”

邱逸的惊讶飞舞了好一阵方释放疑问:“你也不喜欢嘉盛?”

“哼,你看他有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吗?我又不是母性泛滥,想上赶着给人当奶妈,真按自己的心意,数遍十根手指也轮不到他。”

得不到反馈,沈怡知道邱逸内心起了波动,以他的三观必然对她的做法见责。

男人以生殖为己任,把妻子视作私产,却难容忍女人将婚姻作为人生跳板,动辄打上“拜金女”烙印,进行口诛笔伐。

对这一观点的厌恶令她口没遮拦,笑道:“你一定觉得我很不道德,为钱出卖自己,家庭不幸都是咎由自取。”

邱逸慌忙摇头,吞吐着道出想法:“我只是有点惊讶,你给人的感觉很真诚,不像会在结婚这么重要的问题上做违心事。”

“哼,早说你看人眼光不准,我做过的违心事多了去了。这世界就像河滩,全是鹅卵石,硬邦邦翻滚还不磕得体无完肤?只有做柔软的河水,随方就圆,才能一路顺畅地淌过去。”

沈怡一口气灌下半瓶酒,感觉郁闷有反弹趋势,加量发泄:“都说婚姻是神圣的,不可以将就。但不是人人都能在适当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。女人过了25岁不结婚,就被当成快过期的牛奶,家人都急着降价抛售。再拖几年更成了家里的钉子户,不断收到父母的强拆警告。我家条件不好,我妈受够了穷日子,担心我像她那样,再老下去只能嫁给贫困无能的男人,每天寻死觅活逼我找对象。闫嘉盛就是她相中的宝贝,那会儿相比其他候选人,他真算不错的了。”

邱逸知道她心里的堰塞湖由来已久,今日需要疏导,看她手里的瓶子空了,默默打开一瓶啤酒递上去。

沈怡接过,脑袋已涌起一层云雾,嘴上的门栓彻底松脱。

“这事也不能全赖我妈,我不点头谁还能绑着我去领证?我那时也存着投机取巧的心理,上班太累,升职加薪太难,单靠奋斗得猴年马月才能出头,总不能一直和爸妈挤在那间连厕所都没有的破房子里吧。看身边的朋友嫁了大款,穿金戴银,吃香喝辣,心里真是羡慕,觉得我也不比别人差,干嘛不用现成资源做交换,让自己过得舒服点?”

她有些看不清邱逸的反应了,想当然替他代言:“我知道你们男人最恨女人爱钱,提起结婚时要车要房要彩礼的女人都咬牙切齿,好像人家是来打劫的女土匪。说句实话,大部分女人结婚还真是冲着物质去的,假如婚姻连这点附加值都没有了,那结婚对女人来说纯粹就是亏本的买卖。你想结婚后女人要负责照顾家庭,还要负担生育,大部分精力时间耗在家里,社会竞争力肯定下降。看看职场上女性的就业率和晋升的速度就知道,女人在事业上拼不过男人,都是受家庭拖累。既然要付出这么多代价,凭什么不许我们在婚姻里获得补偿?如果只能讲真爱和无私奉献,另有所图就成了不道德,那通过结婚捞取了好处享受了利益的男人又算什么?你们占据大部分社会资源,既能通过婚姻剥削女人的剩余价值,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任意批判女人,就因为你们生来是高人一等的强者,支配着世界的话语权?”

邱逸知道沈怡喝醉了,偏激地将他打入“敌对阵营”,温和而认真地辩解:“我赞同你的说法,女人在婚后确实处于弱势,有权向配偶索取回报。但如果仅仅因为求取物质就强迫自己进入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,我认为是得不偿失的,今后可能会付出更大代价。”

沈怡支着额头自嘲:“没错,你看我就是现成的例子,起初只想着凑合凑合兴许就习惯了,可有的鞋不合适,脚磨破了它也不穿不下去。我和闫嘉盛是注定不能相互理解包容了。现在我不需要他家的支持,他也对我这个老女人失去耐性。我们都想解脱,可谈何容易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