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·副CP·第十四章(2/2)

这时,白衫黑裤的侍应端来了一碟四宝拼盘放下。

“你是不是拿错了?”陈思敏怕是上错菜,急急叫住侍应,“我们还未点餐。”

“有位先生刚刚帮你们下单了。”

陈思敏瞄了眼旁边空了的座位,心中升腾起复杂情绪。这算什么,玩大方扮绅士,还是钱多得花不完了随街派送?

大家早就分手,不拖不欠。现在却私自跟踪她,强行关心她,自作主张帮她点餐,这个卑鄙男人到底葫芦里面卖什么药。

陈思敏翻出钱包,“那位先生点的其他菜都不要上了,就这个,再加个叁丝炒面,我买单。”

“思敏——”陈业庭慌忙阻止,难得见女儿一次,怎么能让她破费,“我买单就好了。”

陈思敏摇了摇头,“爹地,我们之间,不需要这样。”

陈业庭眼眶发红,叹了口气,“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。”

夜深人静悔得想割脉自杀,又或是关紧门窗,烧一炉红碳与世长辞。可惜,可惜连死的勇气也没有,过街老鼠般被债主围堵。若不是自己亲哥愿意给个机会,怕是自绝未遂就横尸街头了。

如今连请女儿吃个饭都没资格。

“爹地,我还未原谅你。”陈思敏极力忍下泪水,“更何况是妈咪,她更加不会原谅你。无论你内疚自责,还是万分后悔,发生了就是发生了,一切已成定局。”

“我答应见你,是因为不想留遗憾。我很快要回温哥华,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见了。”

陈业庭低下了头,悔恨交织,痛得满口苦涩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
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。

平头没想到叁十分钟后,他从楼下回来,已经没了陈业庭的身影。

坐在陈思敏对面的,居然是个穿着白衬衫梳着斯文发型的年轻男人。他惊得眉头拧紧,在门口扯过楼面经理的衫领,低声发问,“刚刚那个老男人呢?”

楼面经理被平头狠厉神色吓到,哆嗦开口,“他十分钟前吃了碗炒面就走了。”

“这个什么时候来的?”平头目光依然锁在那个男人身上。

“我,我也不知道啊——”楼面经理秉持少管闲事的心态,却没料到迎上平头的杀人眼光,“刚刚!刚刚那个老男人走了,这个就坐过去了!”

平头松手,迈步朝窗边走去。

距离越来越近,带着难以自抑的无名怒火。烧得陈思敏从笑谈中惊觉不妥,回过神来,平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
斯文男人仍保持笑容,继续戏说当年,“你还差点跌了一跤,我立即拉着你的手,幸好没事。”

“你扶她做什么?”

这句话掷地有声,六目相对,顿时安静得似演滑稽默剧。梁威今年才开始从事保险员一职,新人谈客总是过分卖力,在这处约了个新贵客户午饭。难得饭局结束,巧遇小学同学陈思敏,自然落座攀谈起来。

但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是谁?

陈思敏被平头无缘无故的质问惹得羞恼,“你不是走了吗?”

“走了不能回来吗?”平头目光落回梁威身上,“靓仔,你是哪里的?”

换作旁人一听便知要低头叫声大佬,点错相了,放我一条生路吧。但保险精英绝对是迎难而上,立即从口袋掏出名片,“先生,我姓梁,安盛保险的客户经理,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联系我啊!人寿意外全家都保!”

“我保你老母——”平头连名片都没接,“识趣的就快点走,不要碍着我沟女!”

梁威终于反应过来,视线在陈思敏和平头间流转几回。没想到多年不见,娇怯温柔的女同学居然中意这款霸道野蛮的男人。

难怪自己沟不到女,肯定是因为不够粗鲁。

“不好意思,我还赶着去见下一台客,思敏,有空出来饮茶。”

陈思敏眼见自己同学快步消失在大门口,无奈望着平头落座自己对面。

“你不要告诉我,你喜欢这种白斩鸡。”平头倚着靠背,视线在陈思敏身上停留。怎有人长成这样,越看越让他着迷,隔了上万公里都无法忘记她脸上每个表情。

乖巧甜美,清纯温柔。微微蹙眉,可爱无比。

陈思敏小声反驳,“你想太多了,我最憎男人皮肤白。”

说罢还瞥了眼平头敞着一半的胸膛。

“以前也不见你说不喜欢啊?”平头知她有心斗气,勾唇轻笑,“现在才来说?”

“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现在。”陈思敏不愿与他对视,想起那些难堪回忆恨不得时光倒流,二人不曾相识,“我要走了。”

“去哪里,我送你。”

“不用,我自己去。”

“我开车送你去会快点。”

“我有手有脚,港岛交通便利。”

“那你忙完,今晚接你回跑马山。”

“我不需要。”

“思敏——”平头不想她就这样离开,他是真的想见她才来的,“为什么要拒绝我,明明那日你都有感觉的,你何必骗自己?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?为什么连送你一程你都不愿意?”

陈思敏突然苦笑。

“你说呢?”她终于抬起了头,直接面对这个男人,“杨广熙,没想到现在是你来问我为什么。你玩够了吗?想分手就分手,想复合就复合?你当我是什么?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?”

“是啊,我就是想拒绝你,就是讨厌你,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。你只会让我想起自己有多傻,多自卑,多幼稚。为了挽留你苦苦哀求,问你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!”

甚至反复在梦中折磨自己,泪湿被衿。

“你当时没答我,现在我也不想知道答案了。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陈思敏,你也不是以前的杨广熙。所以你不要问我为什么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

平头手指攥拳,逐字逐句听入脑内,全是当日自己种下的苦果。

怨不得旁人。

陈思敏直接站起,在泪洒当场之前快步离开。还未迈出叁米,平头突然提高音量,用尽意志说了一句,“如果我讲我后悔了,行不行?”

她停住了脚步。

两人背靠背,一坐一立,在这个偌大餐厅凝固得像人形雕塑,定格此刻破碎情感。午后烈日难得温和,被稀疏云层半遮半掩,洒落人间,映照百态。

可惜暖不进彼此体内。

“不行。”

平头坐在原处,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,闭起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