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和离之后 第47节(2/2)

皎皎几乎咬牙切齿,一字一句道:“凭什么?凭什么发生了那么多事,你仍旧可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,像正常人那样娶妻生子?徒留我一个人记着所有?你知不知道,我……”她的手不自觉摸上小腹,巨大的痛苦仿佛自手下而生,痛得快要将她撕裂一般。

她再也说不下去,只能死死盯着他,喃喃重复道:“……凭什么?到底凭什么?”

看着这样的她,徐空月几乎肝肠寸断。他仿佛再也克制不住,将皎皎搂紧怀里,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重复着:“我不会娶别人的,不会的……”

他察觉到肩头有微微的湿意,带着夜色的凉薄之色,浸染肩头。他听到缓缓平静下来的皎皎一字一句在他耳边道:“你这样的人,就应该一生一世,孤苦无依,绝子绝孙。”

他搂着皎皎的手微不可闻颤抖起来。仿佛过了许久,他嗅着皎皎发间陌生的香气,平静应道:“好。”

既然是你的希望,那么我就如你所愿。

这一晚的事,谁都没有再提起过。当日皎皎的失态就好像黄粱一梦,梦醒来,她仍旧是那个对自己的一切冷漠相待的慧公主,并且一心一意与李忧之越走越近。

而他的嫉妒,他的不满,则被通通无视。

于是他只能愈发沉默,站在潋滟池的另一边,看着坐在凉亭中的皎皎与李忧之谈笑风生。

只是世间的烦恼,并不会因他的情绪低落而消散。他本以为,在万寿节上,他拒绝之意已经足够明显,却不曾想,冯家仍是派人将家中小姐的生辰八字送了过来。

其意不言而喻。

而徐空月只想拉拢冯自鸣,并不想联姻。但他身边的人却不那么想。趁着徐空月不在府中,卫英纵倒是毫不避嫌,自作主张将那小姐的生辰贴接了过来,还笑眯眯回道:“等我回禀了我家王爷,自会亲自前往冯府。”

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。

紧接着,便有更多人将自家女儿的生辰贴送到了徐府。

卫英纵倒是来者不拒,一一接下。

徐空月回府之后,听说了此事,对此很是不满,责令卫英纵将那些生辰贴通通送还回去。卫英纵笑眯眯道:“王爷何不利用这个机会,看看朝中哪些大人有意与王爷交好?”

可徐空月只要一想到潋滟池边,皎皎眼底的清冷寒意,便打消了所有的念头。他摇了摇头,身心俱疲,“想要知道哪些人存心与我交好,可以有上百种方法,唯独不能用这种方法。”

他心意坚决,无法更改,卫英纵无奈,只能答应将所有的生辰贴都送回去。

只是还不等他将那些生辰贴送还回去,冯府的小姐便出了意外。

听闻那小姐在府中玩耍之时,不甚跌入后院湖中。因为不会水,在水中挣扎许久,才被人救起。秋意渐浓,湖水冰凉,当夜那小姐便发起了高烧。冯自鸣请遍了长安城中的名医,才勉强让那小姐退了烧。但她仍是昏昏沉沉了好几天,才慢慢好转。

而冯家小姐还未好彻底,郑家小姐也出了意外。她外出时乘坐的马车突然一个颠簸,将她从马车上颠了下来,当众摔断了腿。

听闻那日郑家小姐于街上捂着断腿痛苦哀嚎,形容狼狈不说,闻者皆侧目。

冯郑两家千金接连出事,有好事之人便去打听了一番。这不打听还好,一打听,众人皆惊。原来郑家是第二个将小姐的生辰贴送入徐府的。

冯家自然是第一个。

于是长安城中便开始有流言四起,说徐空月有克妻之相,先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荣惠郡主家破人亡,还从宫墙上一跃而下,再有冯郑两家,不过是递了生辰贴,便接连出了意外。

流言说得绘声绘色,仿佛真有其事一般。

紧接着,往徐府递过生辰贴的何家小姐又是大病一场,何家更是遍请名医。等到何家小姐再次出现在人前时,整个人已经憔悴病弱得几乎不成人形。

何家小姐的母亲着实心疼女儿,哭着喊着才让自己老爷打消了与摄政王结亲的念头,当即不顾身份前往徐府,要回了自家女儿的生辰贴。

说来奇怪,何家小姐的生辰贴一被要回,她的病立即好转了起来。听闻连饭都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。

此事一出,谣传徐空月克妻的言论愈演愈烈,连小皇帝都有所耳闻。

潋滟池边,小皇帝颇有些忐忑地望着皎皎。他想让皇姐宣召月盈入宫,又怕皇姐不会答应。

他生辰那日,月盈虽然同他一起放了风筝,可始终没有面露笑容。他想让她如同在行宫之时那般,笑得春光明媚,却始终不得其法。

郁闷之下,他曾问了一句:“月盈,你是不想同我一起放风筝吗?”

月盈抬头看着飞在半空中的风筝,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:“风筝通常是在春日里放的。”

小皇帝看了看飞在半空的风筝,又看了看月盈,一脸不解,“可是夏日时节,我们在南山行宫,不也放过风筝吗?”

可月盈只是摇着头,什么都不肯说了。

好在渐渐高飞的风筝,还是让月盈慢慢露出了笑脸。小皇帝郁闷的心情也随之一扫而空。

直到他们入丹桂宫前,月盈的脸上都是有些笑容的。

但如今只要一想到月盈会不开心,他便觉得心底很不好受,也愈发想要见一见月盈。

皎皎仍在喂着湖中锦鲤,她不知道为何总喜欢喂着水里的这小玩意儿,小皇帝也曾学着她的样子,给鱼缸里的那几条白尾锦鲤喂食,但只喂了一次,便被余连大呼小叫着阻止了。

见他似乎不能理解,余连连忙解释道:“这锦鲤不知饥饱,陛下喂再多,它们也能吃得下去。”

小皇帝仍旧不能理解,问道:“它们能吃下去,不是很好吗?”他曾在庆仁殿过过吃不饱的日子,知道能吃饱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。锦鲤非人,难道吃饱不好吗?

余连苦着脸看着小皇帝抓了满满一把鱼食,道:“这些锦鲤有人专门喂食,陛下再喂这么多,这些锦鲤便会全部吃掉,这样下去,迟早会被撑死的。”

小皇帝有些不信,直到他亲眼看见有一条白尾锦鲤吃涨了肚子,在水里翻出鱼肚白,而后再也不动了,他这才明白余连所说的话。

然而他发觉,即便皎皎每日都来喂食,潋滟池里的锦鲤仍活得好好的。他不太能理解,但也没多问,只是凑过来,与皎皎一同看着抢食的锦鲤。

锦鲤不知忧愁,只要有吃食,就欢快的摇着尾巴,扑抢过来。

“陛下可曾听闻,关于摄政王的那些谣言?”谁料皎皎突然开口,差点儿将小皇帝吓了一跳。他摸了摸心口,平复了一下心跳,才小声道:“那些是真的吗?”

皎皎先是愣了一下,而后才失笑道:“陛下真的相信有人会克妻?”

小皇帝看着她的神色,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皎皎倒是自若收回目光,从一旁的小盒里捏起一点鱼食,往水里撒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