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和离之后 第42节(2/2)

慧公主这才敛去了笑意,仿佛受惊一般,后退一步,“陆大人想做什么?”

陆知章不答,只是转过身望着前方不远处。

慧公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这才发现,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关卡前。

两边皆是高山,不易攀爬,只余中间一条狭长小道,仅可供两辆马车并驾齐驱。而如今,中间的小道上,禁卫严防死守,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过。

慧公主幽幽叹了口气,“不知陆大人有什么方法,从此处突围出去?”

陆知章却回头看着她,目光如古井一般幽深,让人无法探知。“自然还是要仰仗公主了。”

听他这么说,慧公主顿时察觉不好,转身就要跑。可才迈出了一步,脖颈之上就有一把利刃抵着。她忿然道:“陆大人还真是物尽其用。”

负责看守关卡的守卫自从接到上级命令,便厉兵秣马,严阵以待。只是严守了一天,却连一只苍蝇都没有看到,不少士兵都不由得松懈了几分,甚至有人打起了哈欠。紧接着,便有第二人、第三人……接连不断打起哈欠。

守卫队长见状,忍不住敲了离他最近一人的头,“都精神点儿,要是再放跑了刺客,这次可不止是五十大板了。”先前慧公主在行宫禁林遇刺,负责守卫南山的士兵连带统领都被拖去打了五十大板,如今还在床上躺着。

被敲的那士兵忍不住摸了摸被敲疼的地方,皱着脸抱怨道:“可是头儿,这里是下山的必经之道,刺客不会胆大到从这里光明正大下山吧?”

谁知他话音刚落,就看到一黑衣装扮的男子,以刀挟持着同样一身黑衣的女子,缓步从山道上走了下来。而他们身后,还有数个身着黑衣的随侍紧紧跟着。

负责看守关卡的所有士兵顿时神情紧绷,手中长刀出鞘,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两人走进。

当头的黑衣人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,望了一眼这边的严阵以待后,垂眸对被他挟持的女子道:“还请公主开了金口,放我等过去。”

他语调轻松自然,仿佛不是正在挟持逼迫,而是邀请贵客游山玩水一般。听见他的声音,所有人士兵面色更是冷峻——他们驻守这里的时间并不短,却从未看见过此人进山。

被挟持的人自然就是慧公主。闻言她的目光从那些士兵身上扫过,而后叹了口气,不顾抵在脖颈上的刀,摸了摸自己的脸,“你觉得这些负责看守关卡的人,会认得我的脸?”

话音刚落,便听见守卫队长扬声问道:“来人可是慧公主?”

陆知章微微挑眉,而后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,“公主的担忧似乎是多余了,看来他们是认得的。”

慧公主也没有想到,她微微一怔,随后又叹了一口气,旋即抬头,认命一般扬声问道:“你如何认得我?”

此时此刻,那守卫队长手持长刀,微微俯身朝慧公主行了一礼,而后继续戒备着,扬声回答:“徐将军曾派人送来公主画像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陆知章轻笑一声,“看来徐将军确实对公主情深义重。”后四个字,他悠悠念来,仿佛荡气回肠,余音绕梁。

慧公主不自觉又摸了摸脸,而后才扬声道:“既然你们认得我,那么就放行吧。”

徐空月派人送来画像时,曾留下话,慧公主如今被歹人挟持,十分危险,务必不能刺激到刺客,要在保证慧公主安全的前提下,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。

守卫队长迟疑片刻,仍是抬手让身后守卫放行。

随后,关卡缓缓打开。

陆知章见状,眼底终于露出欣喜。他只要挟持着慧公主,走出这道关卡,下得山去,与人汇合,往后就再顾虑了!

他以刀逼迫着慧公主,一步一步朝着关卡走去。

眼见着他们就要走出关卡,陆知章突然觉得心口一痛。

他低眸一瞧,便看见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胸膛。

第53章 她想另嫁他人

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, 任谁都没有预料到。

唯有慧公主,在听到那一声无比清晰的刀刺穿胸腔的声音后,拔腿便朝着关卡跑去。

陆知章有心要追, 然而尖刀仍然插在他的胸膛之上,仿佛一刀劈开了他的心,滚烫的鲜血瞬间浇透了他的内里,封住了他所有的动作。

与此同时, 数十道羽箭破空而来,纷纷射向跟随在他身后的黑衣人。

那几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, 闷哼几声, 随即倒地。

场面局势于一瞬间扭转。陆知章微微闭上眼睛,心知大势已去。

而他身后之人几乎颤抖着松开了手。

陆知章甚至能从刀柄上传来的颤抖,感知到她的绝望与害怕。

他缓缓转过身,便看见满目泪痕的张婉容。

她浑身都在发着抖,双眼通红,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眶掉落。她的哭泣是无声无息的, 藏不住的哀戚让陆知章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她的无力与绝望。

他缓缓抬起手, 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她的脸。

然而张婉容露出惊恐,下意识后退了一步,堪堪避开了他的手。随即一支白羽箭破空而来, 势如雷霆,携万钧之力, 正中陆知章胸口。他晃了晃, 终究勉强站住, 看向白羽箭射出的地方。

山道之上,徐空月居高临下,目光森冷, 手中弓弦仍在微微轻颤着。他身上的轻甲满是焦黑和脏污,十指血迹斑斑,脸上还有沾染着干涸的血痕。

陆知章只看了一眼,便收回目光。他的唇角有血丝缓缓流淌出来,身上一刀一箭,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。他似乎并没有多意外,只是目光轻如水,落在张婉容身上带着往昔的柔软。

“……为什么?”

他其实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,他想问,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,为什么你要一意孤行入长安告御状?为什么你可以轻易而举相信他人的话,却始终不肯亲自来问一问我这个夫君呢?你那么胆小,连刮风打雷都怕得发抖,是有谁逼迫你,让刺下这一刀吗?

可千言万语于唇舌之间反复,他最终只是问了这三个字。

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眶滚落,张婉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:“是你杀了我爹爹是不是?在小木屋,你亲口承认的,是你杀了我爹爹是不是?”

原来是这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