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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chapter 18 - 恥辱 (1) (黑)

如果说一个人能死千万回,她几乎已经死去了那麽多回。

七林没有推进,只是不断的欺侮她的身体与自尊,她感到一阵晕眩与冰凉,她是注定要成为猎物的,从没有机会反抗,从她被生下的瞬间就是如此。

笑闹声与chu喘在耳边轰隆作响,敌人放肆的观看甚至参与,主凶的双手与唇戏弄留连,她想消失,彻彻底底的,若这些恶人从不能从她生命中消失,那她宁可自己消失。

消失吧,消失了就不会沦落到更悲惨的地步。

她不愿意失去对孙凛人最後纯净的爱情,思及此,眼泪无法遏止的在恶徒面前溃落。

脑海中缓慢的一道声音响起,模糊的,遥远的,她听见了有人在黑暗中唤着她。

「伊朵。」

那声音或近或远的呼唤着她的名。

低沉的,充满令人安定的力量。

伊朵。

接着是一阵轰然巨响,「磅」了一声,枪声,那是枪声。

伊朵闭眼,感觉到身上的男人顿住了嘻笑,然後抬起chu壮的身躯起身,chu喘声化开,然後转成一道怒吼与哀嚎。

「你这畜牲!!怎麽还没死!?」他冲着前方,枪声来处大吼,像是被激怒的恶兽,咆啸着chu话。

伊朵全身一僵,知道有人来救她了,几个方才制住她的黑衣男人纷纷掏枪,几个枪口对准了来人方向,另外几人拿枪对准了伊朵的太阳x,紮实的抵着。

「放开她,」那是一道极为沙哑却熟悉得令她心痛的声音,「现在就放开。」

即便是被扯着头发她还是能勉强抬起头来往前看,孙凛人拄着拐杖,一头乌发为了手术剃去,剩下一点钢次般的短发,他神情冷漠中带着点强压下的激怒与错愕,远远便可看得清他脸色并不好,他包紮的多,却一身傲骨之气,冰冷的双眼直直盯着恶徒。

伊朵只看几秒就不敢再看,只是将头拚死的压低,泪又落,她让他看见自己不堪的模样了,羞耻,她对自己感到绝望,全身赤裸,像被糟蹋的弱兽一样踩制在草地上苟延残喘。

在孙凛人眼里,那饱涨於眼帘的白,是她的冰肌胜雪,她赤裸的遭到欺戏,无助的,悲耻的将自己蜷缩起来。

从医院逃出是件不容易的事,但当他见到她的下场,全身像着火一般的疼,却麻木的快像在冰风暴中僵立着动弹不得,刚刚冒险飞奔的算什麽,她的模样,将是他眼里一生的痛痕。

为什麽事情会演变至今?

要是他早点伪装好串通好,早点逃出他母亲安排的监视线,事情结果一定会有所不同。

但如今,他已经没有退路。

他失败了,保护不了女孩。

正要举枪再补大腿七林一枪时,几个男人先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狠狠的将他掼在地上,旧的伤虽然是不像医生对外宣布的那样夸张,伊星那群人昨晚护他让他大减了伤害,可是今天不能再靠任何人,要承受,当这些人的拳脚是惩罚,对他失诺的惩处。

「小畜牲,拿枪跟老子作对,你的女人,就乾脆让我......」只见七林压在伊朵身上,即使一腿负伤大量涌血,还是强硬的挪动身躯,将女人赤裸的白腿捉住。

「不!」孙凛人放声爆出大吼。

伊朵疯狂的挣扎,恐惧的发出尖叫却被搧了耳光喝斥闭嘴,七林贼笑着准备,几个弟兄见势更是卑劣的拉着孙凛人抬头要他亲眼目睹这一刻。

已经不再有奇蹟发生了,伊朵闭上眼,哭得失去挣扎的力气。

谁来救她与他?

「放下枪械,你们已经被包围了。」一个冷静的声音突兀的打住了所有人的争斗,是个女声,随着话落,几辆警车到达,在第一辆不知何时已到的警车边停下,多名警察冲下车全副武装的,举枪吆喝着要恶徒放下武器停止暴行。

这个扭转让黑衣人们惊愕的僵住,目前他们所剩的火力不多,无法与警方对峙,小喽罗狠狠的补踹了孙凛人一下然後chu鲁的推开,让他重重摔地上趴卧着,咳了点血。

纵使狼狈,他嘴角还是带着一丝笑的,笑得不符严肃场合。

警方几人趁七林举手投降之际作势要上去救人,却又被抓到时机拿了枪对准伊朵的额际,扬言要杀人。

「放开人质,洪七林,」那发话的长官是个一眼就能知道是女强的警官,她充满不屑的对扩音器叫着七林的全名,「该结束了,这帐该算了,你该被枪毙了。」

七林笑声大了,丝毫不畏惧的样子,「邓夏洛,你宝贝儿子都被我撞死了,还有心情跟我算旧帐啊?哈哈哈。」

邓夏洛没有动摇,只是继续发话:「我懒得跟输家鬼扯,看你要四肢全没还是留三肢好好投降?」

「那我留四肢逃跑,」七林恶质的说:「这女人是我的,你们不用救了,她是我的财物。」

邓夏洛回头与被医护人员扶起的孙凛人对视一眼,「她不是你的,先生,好了我有点不耐烦,你还是下地狱吧。」

明明是个警官说话却别有不容小觑的江湖味,这女人是狠角色,打从孙凛人第一次正式与她见面时便知道。

那是伊星连络上的,邓夏杰真正的母亲。

不是那个常哭得柔肠寸断的老妇,而是在警界活跃中的一个中年女强。

她得知夏杰遭遇很久了,直到伊星出面拜托才得到她的支持,原她不愿意再与任何黑世界沾上边,这次破例很乾脆的答应下来,大概,是觉得自己身为母亲,早早就把孩子给保母带着也不打算养,欠了他这生太多太多。

「我离开孩子是为了忘记,过去,在那场他以为我与他父亲已丧命的火拚。」邓夏洛是个不容易展露情绪的人,一双眼原与邓夏杰一样有神却在陈述过往时黯淡,「我以为这是对他好,结果,那场程刀和七林的对峙夺去了我的丈夫,他是程刀的护卫,也夺去了我对孩子的在乎。」

那又是另一段令人心碎的故事。

所以程刀之所以待邓夏杰好,除了感激血库,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弥补曾保护他躲过七林攻击的护卫。

保母带大不知情的邓夏杰直到成年才揭露秘密,然而现在说任何事情都是无用的。

「我会让那家伙受到最高惩处,」邓夏洛那天最後说:「为了我的丈夫,还有我来不及成材的儿子。」

绝对不手下留情。

恍惚间,伊朵看着邓夏洛等警方对峙,还有被医护人员带上的孙凛人,七林的低语或咆哮响动着她脆弱的耳膜,还有头上的那把枪,一切都如此不真实。

她只想快点消失。

消失,就不会用再受苦,不用再面对他,那双冰霜下渐露疲惫的美丽双眼......

枪声大作,一瞬间的兵荒马乱,只记得七林抓着她的发撞上栏杆,击了声就放开她,发出怒吼,而她便在混乱中陷入昏天暗地,在剧痛中倒卧,眼前一黑,世界安静了下来。

****

☆、chapter 18 - 恥辱 (2)

吴梓铨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被颠覆了几次,只知道这次不知道是什麽事闹得有点大。

医院里有些小骚动。

第一,「孙医生重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。」那是造成了全院女x同胞的骚动。

第二,「有个黑道女儿重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。」那是造成了守在医院黑衣兄们的骚动,听说那票人是自南北上来的,不好惹的一群汉子。

第三,这事件还没传出去,洪妃妤二次自杀。

当吴梓铨赶到病房时只见负责的护士正抓着洪妃妤挥刀的手,惊恐的叫着:「不可以!洪医师,你清醒点!不要做傻事!」

吴梓铨是明白的,若她今天真的不清醒,她也不会做这种事了。

然而可怕的是,洪妃妤已经让自己手腕大量出血了,那血流的状况非常严重,肯定是护士发现得太晚,她割的是绝对正确致命的地方,果然医生的敌人就是自己,想不开的时候谁都不能阻止。

吴梓铨奔上前,夺下刀,而洪妃妤像是被抽走了什麽一样,晃一晃身子,眼神迷茫的淡看了他一眼,然後倒回床上陷入她第二次的危险昏迷。

那眼神正与他预告着些什麽?

「快去叫主治医师来。」吴梓铨瞪着一边正在发慌的护士。

「是。」撒了腿忙碌去的护士回应,急call医师。

为了孙凛人,她似乎已经把自己逼上没人能理解的地步了。

吴梓铨把事情告诉曾莙莙时,她脸上暗淡了下来。

「我不知道她居然这麽幼稚。」吴梓铨叹气了声,挑选着架上的咖啡。

「也许,她想化作鬼魂去纠缠孙凛人。」正中午的小七冷气开得强,曾莙莙的推论让吴梓铨背脊整个发凉。

「白痴,你鬼片看太多。」吴梓铨怕鬼,难得的让他骂了一句有点幼稚的白痴。

「我之前就听说过啊,医院这样的案例不是有吗?」曾莙莙很认真,脸上没有戏谑的神色,「我没有开玩笑,我接触过这样的案子。」说到此她眼神有异,然後赶紧住嘴。

「你接触过?」吴梓铨瞪她,下巴匡当掉到地板上清脆的。

「我,很久以前,」曾莙莙转弯,「听说过。」学姐说的。她补充。

「那案例是怎麽回事?」吴梓铨咽咽口水,很想听,又爱又怕。

曾莙莙小心翼翼的说:「就是男人死前灵魂出窍去找小女友了,附身在人家身上去找。」

吴梓铨笃定,「去演戏说台湾还差不多,走了,我结帐。」拿过曾莙莙手上的果汁,他潇洒的付钱,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
曾莙莙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背影,在这个多事之秋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下。

「你对这次混乱看法怎麽样?」吴梓铨又问。

「我不会像洪医师那样是一定的。」曾莙莙苦涩的说着:「至於那个黑道女儿,那些传闻就算了,那是程伊朵,她好像是和孙医师同时受伤的,不知道是卷入什麽事件。」

「你也知道黑道女儿是程伊朵啊?」吴梓铨怪叫:「不过孙凛人那个怕麻烦的家伙居然跟那样的人在一起,也不是说程伊朵不好,只是孙凛人是第二次重伤......好像是为了处理程伊朵的麻烦才脱逃出去,闹得全医院都在找他,挺戏剧的。」

「吴医师,你是八卦中心吗?」曾莙莙有些鄙夷,人家都已经受伤了就不要一直嚼舌g行不行。

「唉呀,我只跟你说我的统整嘛。」吴梓铨笑笑,然後敛下眼,「不过这次受伤的都是认识的,或很亲的人,感觉很微妙,这不是幸灾乐祸,而是更加体会到生命真的很脆弱,即便是我们这些在白色巨塔里人都不一定能很深刻的体悟到。」

曾莙莙望着眼前这栋死气沉沉的灰白建筑,点头轻叹。

「所以就不要把八卦传出去,他们的爱恨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。」

只希望孙凛人可以平安撑过这一关。

****

孙凛人再次醒来的时候,迎接的是母亲愤怒又焦急的面庞。

「我叫你不要去找那女人!」她不顾的怒声。

孙凛人动动乾燥的唇,只问:「是上新闻了麽?」

孙母摁着x口,稍微缓缓气道:「没有,等了两天下来,没有。」

孙凛人扯扯嘴角,全身都在发疼,连唇都乾裂,「那就好。」

孙母冷冷的说:「你就是这点和你父亲像,做什麽都不计後果,我以为你不会再与黑道沾上关系,结果还被那种下流女人缠上。」

孙凛人要起身却无力,眼里是无限的幽暗望着孙母,「她不下流,这点我很清楚。」

孙母连水都不给就继续批评,声量越来越大,「都已经差点被洪七林拿走了还有什麽好不下流?我就知道她是......」

「妈,」孙凛人非常清晰确定的说,没有疑虑,「我不管你对事情,对我们了解多少,我只相告诉您,我绝对,绝对不会离开她,即便你不乐见。」

孙母握拳,像是快要承受不住什麽的一样,「凛人,你就不管我会怎麽样吗?我为了你和你父亲奔波硬撑,放弃了以往曾有的美好,你却告诉你不会放弃一个破坏你人生的女人?」

「我不希望您揽太多责任,还债那些我会替父亲还,」孙凛人眼神温柔,「我知道您害怕我又陷入麻烦,但我想,我能撑过去。」说着乾咳了几声,「所以......」

「那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。」

「妈?」

像是做了最终决定,孙母心灰意冷的从床边起身,转身转得绝决,「债务的事,看你处理,既然你放了大话说要自己负责那就让你去,还有,洪七林那党已经被警方剿黑了,往後随你办,不要再连络我。」

门关上的瞬间,孙凛人眼神一黯,不再强迫自己微笑。

牺牲那麽多,真的值得吗?

****

伊星守着姐姐,待她醒来时,已经是距离事件三天後。

洁白的病床上,女子缓慢的睁眼,恍如天使初生,可那眸中却含着慑人的惨灰。

伊星是明白的,或许,姐姐g本从不愿意醒过来。

「姐......」

「为什麽我醒了?」伊朵苦涩的发出声音,「为什麽?」

伊星紧紧握住她的手,「没事了,姐,该被抓的都抓了,安全了。」

伊朵没有看她,只是对着天花板呢呢喃喃着:「关到牢里就算安全吗?」

伊星点头,「安全,我会帮你找人打官司的,爸那边也说会全力支持......」

「伊星......重要的不是钱,不是那点罪判......」伊朵说着说着晶莹泪珠滚落苍白的脸庞,唇的一张伊阖都是煎熬,心在痛,「重要的是人x,还有心,还有纯洁。」

伊星黯然了一会,又咬牙道:「洪七林就算不被判死他出来也会被我和爸动私刑处理!」

伊朵苦笑,轻轻的,「爸又为什麽要帮我?你说,他为什麽要疼我一个私生的?」

她已无力再去相信人心。

伊星激动着正要说话,却突地自己打断,顿了顿,一双黑眸冷静了下来。

「你要勇敢,」她缓慢的说,很清楚的,「这不只是为了你自己,姐,去救你的警方是夏杰哥的亲母,她没死,还为了这次事件重新面对她的仇人。」

伊朵没有说话。

「若不是她的相救可能也不会有这样的好运,」伊星直勾勾的看着伊朵,慎重的说:「还有孙凛人......」

「他不要我了,一定是的。」伊朵自嘲的笑了起来。

伊星又顿了顿,「他为了你,受了两次的重伤都昏迷,但他醒了,比你早了一天醒的,我从未听到他说要离开,你懂吗?他没有後悔。」

☆、chapter 18 - 恥辱 (3)

後来,郑书蕾也来探望了,告诉伊朵,周上余律师近来拒绝了一个报酬钜额的案子。

「你要好好休息。」郑书蕾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後忍不住抱着伊朵哽咽。

「不过是头撞伤了而已。」伊朵回以一笑。

她知道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她支持。

唯独那男人,迟迟没有对她表态,即便是因为不能下床,他也毫无消息……

****

伊星环抱着双手站在病房窗前若有所思。

「你在想什麽?」一个声音传来打住了她的沉思,回过头,伊星的微笑有些淡。

「夏杰哥,」她轻笑,手指敲打着下巴,「你应该去探望我姐。」

那男声叹气,漆黑中,一双眼晶亮着,「我这个狼狈样子也不好去探望吧?还不良於行。」

伊星耸肩,「给她一个惊喜……告诉她其实你醒了。」

病床上躺着的负伤治疗中褐发青年,正是邓夏杰,他缓缓的转动双眼适应着黑暗,然後视线落在伊星身上。

「孙学长情况怎麽样?」他问。

「康复的还算快,等办理出院,差不多後天就可以出院了,」伊星说着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,轻轻叹了口气,「姐对他的不闻不问似乎挺伤心的。」他只说了需要点时间,属於自己的时间,她也没帮着传话给伊朵,只知道他们不应该太过介入彼此的世界,现在还不应该。

「我想去探望她。」邓夏杰认真的提议。

「你妈妈不希望你随意离床怎麽办?」

「你说是哪个妈妈呀?」

「呃,警局的那位。」

邓夏杰笑笑,脸色正慢慢的恢复元气,然而那笑还是有点凄凉的。

「笑得这样难看是做什麽?」伊星装凶。

「她给我带水果来呢。」邓夏杰望着天花板,喃喃:「我是知道她还在世的,打从刚被领养回家就知道了,我养母是我很小时候的n妈,一次偷听她跟某些大人聊天诉苦时得知的,同时也知道我亲妈妈还没过世,只是躲起来,不愿意面对我。」

「这次水果礼盒我看了g本五味杂陈,」邓夏杰望向伊星,暗中她的双眸淡淡的回看他,「我是高兴的,也难过,高兴就是她愿意救伊朵,面对旧敌,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,难过是她竟然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鼓起勇气来探望我。」

「大家都很努力了,努力用自己的方式爱人或助人,」伊星叹气,「我现在担心只有我姐,还有,我爸,跟孙凛人。」

「改天带我去探望她吧,记得啊。」邓夏杰笑笑。

伊朵应该,会需要他的。

伊星点点头允了,也回以了感激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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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朵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,在事发以後,有几个心理谘询师给她做了关访,伊星照三餐照顾她,程刀那边不断派黑衣人来守,被医院屡次以「没有必要x」以及「有危害公安的顾虑」拒绝。

孙凛人已经出院了,早她几步,心情莫名激动之下她也要伊星给她办理出院。

出院?好啊,你出院我也出。

一天晚上,正当她在病床上沉睡着时,一道声音扰醒了她。

「......程伊朵,你得帮我这个忙。」

那是个微小的幽幽的声音,漆黑中一名女子的说话声。

明明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人。

伊朵揉揉眼正要叫那细细说话的声音闭嘴,没想到一个睁眼发现,眼前飘浮着的,是一身灰白衣的女子,面目模糊不可辩。

来不及发出尖叫呼救,那诡异飘忽的灵魂就轻轻微笑了。

「这由不得你,就怪你内心脆弱吧......」那嗓音催眠般的悠然柔软却引人毛骨悚然。

在声声气音飘绕之下,视线模糊,嗓子哑了,世界颠倒,黑夜中那女子的眼中散出恶戾的光芒,那是,她昏厥前所见最後一抹怪景。

****

孙凛人康复得好,拄着柺杖行走也还算是跛步如飞,他出院完,回到两人同住的房子,整理东西时不断的被打扰思绪,一是满屋子她的东西占据视线,二是亲友团的疯狂来电。

大抵都是关心他伤痊癒的如何?尤其他感觉到有个小堂妹关怀的特别勤,那口气真有点劝说意味,「哥,你不跟秋兰阿姨和好吗?真的不吗?」

孙凛人顺手mm逐渐长了的发,心上是无奈,是烦躁,「妈她自有自的打算。」

「可是秋兰阿姨她可能没打算把话说绝,是哥你不挽留啊?」堂妹这番认真话儿搞得有点乱伦。

「孙承欢,你是不是收了钱?」孙凛人依照对这堂妹的习x和喜好做了判断。

堂妹安静了,几秒後,开口时很认真,「秋兰阿姨对哥的爱不只这一千元的。」

结束了几通无关紧要的通话後,最後是吴梓铨来捎消息。

「你不来探望程伊朵?」他劈头就是数落孙凛人不尽职。

「她有她妹妹和一群她爸那边的人陪着。」孙凛人也不懂这样的疏远有什麽意义,分手都还没谈过,就积极的执行了。

「你知道她崩溃了吗?」吴梓铨很不悦的冷道。

孙凛人握紧手机,沉默了。

「全世界了解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差不多就你们俩而已,」吴梓铨继续,「程伊朵前几天醒来後,沉默的,跟着伊星办了出院,结果频频昏倒,又被送回来住院观察,哪知道她每每一醒来就是一直说要找你,整个人变了样似的,都怀疑是j神上分裂,你还不来看她?」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「你知道个屁,全医院的人都在等你回去探望她。」这话,意表,看戏的人真那麽多。

「我会去探望她。」孙凛人静声,然後慢慢的挂了电话。

这是必然的,她需要他。

可是她真的愿意接纳他?或是,反过来说,他心里其实已经不那麽愿意接纳她?

回到医院,孙凛人先去探望的不是伊朵,而是邓夏杰。

早在七林的事情发生之前,他就已经醒了,邓母的支援行动是他联络的,计划是他与伊星一同思量出来的成果,大抵上说也是个内情人,孙凛人来探望他时他正在看电视。

「学长,好久不见。」他笑说,「养伤真是辛苦了。」

「你也吓坏大家了,」孙凛人皱皱眉,「你亲友得知你醒来那样子都像见鬼一样。」

「我从来就没死透啊,」邓夏杰无辜的开玩笑,「我只是魂回到身体里,才没死呢,呵呵,真科幻。」

「什麽时候可以开始复健?」孙凛人坐在床边椅子,环顾一下四周,没见伊星,大概是跑去照顾伊朵了。

邓夏杰微微笑起,「下礼拜吧,不过你还有时间关心我,挺讶异的。」

「那j神分裂的事,是怎麽了?」孙凛人叹气。

「伊星说,是和我一样的案例。」邓夏杰耸耸肩。

「一样的案例?」孙凛人紧绷了起来。

邓夏杰又耸耸肩,在孙凛人看来,包了一层层绷带还这样耸肩有点艰辛。

「你不如快点去伊朵病房看看。」他微笑。

☆、chapter 19 - 囚 (1)

孙凛人陷入沉默。

「怎麽,学长,你这表情……」邓夏杰笑有讽刺,「是犹豫吗?」

孙凛人摇摇头,然後起身离开。

推开房门前听见他说了什麽,若你要放弃我绝对不会阻拦,孙凛人下意识的忽略,然後出了病房。

他特意下楼到急诊附近经过经过,护士们见他来都笑了,但不敢太过张扬太过百花齐放,大家都知道,他女友貌似就是那个住院中有点j神异常的黑道女儿,不要乱勾搭,比较安全。

「孙医生,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呢。」但孙凛人都难得主动找上搭话了,护士们还是难以抗拒这亲近的一点机会,自然是快速的把近日的消息都蒐集奉上,「你受伤的事大家都紧张死了……」护士a很可怜的说。

「还有那个黑道女儿是不是你女友啊?」护士b要紧的不行。

孙凛人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些,於是也简单的带过,「嗯,还有别的大消息吗?」

护士们没听见很肯定的答案都心有不甘,极度不甘,但见孙凛人很认真的等着下一帖消息,活像是游戏里流浪英雄在老店家柜台交换消息一样的严肃,护士们也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然後急忙压低声量。

「洪医生的事啊,」她们很小声的,而心里想的是,这男人怎麽旧情人出事都不知道?真是有点,有点点大快人心。「孙医生不知道?」

「不知道。」这句话着实引起女人们没良心的幸灾乐祸。

「那是,自杀命危啊。」她们异口同声报上。

自杀命危。

走到伊朵病房前走廊,见几个黑衣兄守着门,里头传来摔破东西的声音。

他加快脚步,经过黑衣人们身边时他们也无拦阻,推门进房,立刻几个锐利的花瓶碎片迎面飞弹,闪避不及,划破英俊却苍白的脸庞,渗了血。

「够了。」他微微闭上双眼,低声,非常愤怒,「洪妃妤,你到底要什麽?」

只见病床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那儿高举水杯正要砸,伊星退到墙角冷漠的看着她撒野,然後见孙凛人出现,她眼中闪过一丝什麽。

那散着发的女人的确是伊朵,但人格不是她的,她不说话,停下野蛮的举动,沉默的放下水杯。

孙凛人一字一句的对墙角的伊星抛出牙关话,「你为什麽不告诉我?」

伊星淡笑起来,「你如果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这样不对吗?我姐会变成这样似乎也是因为你。」那是一种累到极点後的责怪。

他深吸口气,是的,这的确是他该承担,要是当初没有让洪妃妤与他牵扯上那点关系,「我知道。」

「还有,你是不是之前对那个姓洪的说了什麽?」伊星抿唇,凉凉的瞟了床上静止的女人。

「说了什麽?」

「她一直说对不起……」

「对不起,」打断了伊星的说明,女人缓慢的开口,是伊朵的声音,特别沙哑,「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。」

孙凛人沉默了,像是酝酿着什麽情绪,他望着她迷茫又哀伤的脸庞,感到阵阵心疼与愤懑。

「是在你上次吞药,你求我原谅你招人跟踪伊朵的时候,」他说:「我就已经说了,我不会忘记,不会容忍你任何的错。」

那时他受她父母之托去探望时,她已经道歉过,但他无法相信她是真心内疚於是拒绝了道歉。

吞药是因为陷害伊朵良心不安,才怪。

洪妃妤不说话了,一双布了血丝的眼直直盯着孙凛人,充满怨恨。

「所以你,到底要什麽?到底想从我或她身上得到什麽?」孙凛人俊气非凡的脸庞上是无惧,漆黑的眸子里天寒地冻。

洪妃妤笑了,那是一种接近丧心病狂的笑容,在伊朵消瘦的脸庞上荡开。

「我说,我要结婚,」她笑,「你敢跟我结吗?孙凛人。」

伊星闻言忍不住低声:「这太嚣张了,疯女人!」

孙凛人则先开口了打断她的咒骂。

「结,」他乾脆的说:「前题是,不准伤害伊朵。」

「那好,你不再跟我提这个人的名,我就不伤害她。」洪妃妤进一步要求,指指自己。

「好。」他扯扯嘴角,一个浅浅的弧度。

协谈很快的结束。

病房外伊星拉住正要去打车的孙凛人,很用力的拉住,「你在想什麽?那女人要是不离开怎麽办?你依她?如果她就这样赖着我们能解决吗?」

面对伊星的不解气与质问,孙凛人俊眉紧皱,神色紧绷,「我们不能用常人思维去面对这件事,邓夏杰不也一样?满足她要的她就会自己滚蛋,邓夏杰也是完成的想做的就......」

「那女人,」伊星像是被戳到弱处似的起了怒意,「跟夏杰哥不一样!」

「在我心中,都一样,」孙凛人别有用意的说着:「在你心中,邓夏杰当然是不一样的,总之,我不会放弃伊朵,你只要负责照顾好邓夏杰就够了,明白没有?」

伊星看着他疲惫的模样,咬咬唇,紧绷时这样的习惯倒是姐妹一致,她点点头。

「邓夏杰还不知道你在他昏迷时照顾他很多,」孙凛人语气软了下来,像是在开导,「曾经一度以为他离开了,现在他醒了,更要珍惜不是吗?」

「是你那个时候骗我说要办丧礼......」

「那是为了要激起你的自觉。」孙凛人温和的微笑了下,俨然兄长。

伊星张嘴哑了哑,知道孙凛人一切都明白的深,也就静了心,可以放心让他去做。

「你要是敢让我姐回不来,我不会饶你的,孙医生。」她勉强的挑挑嘴角。

孙凛人微笑更深,是一种了然的无奈与坚定。

「我不会放弃她的。」

****

盛夏六月,她回到了那片山坡。

这是梦境,伊朵恍惚间这样觉得。

那是邓夏杰就读的医学院,手里拿着他忘记了的礼物盒,艰辛的爬上坡要拿去给他,让人家毕业生等礼物很难堪,邓夏杰就那点记x,忘记也是必然。

「姐,你在这里啊?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在附近,转头一看发现是伊星,她皱眉,「啧啧,你体虚,夏杰哥还让你爬坡?」她拿过她手上的礼品。

「那是……他要送学长的。」伊朵赶忙解释,顺便喘口气。

伊星则是笑笑,「我拿给他就好,你到有荫的地方休息啦。」说完就往山坡上快步离去,只见伊星到了之後先挽住邓夏杰的手,很是亲昵,再把礼物交给对面的男人。

那男人是夏日阳光里一抹幽静的颜色,黑蓝黑蓝的影,却散发着比四周艳色更加强烈的气息,他很高大,姿态优雅从容,应该是个相当优秀的男子,他正与邓夏杰他们聊天寒暄,模糊看不清的脸庞上漾着浅笑。

他是谁?

伊朵怔怔站在他们之外,望着那男人,心里陌生。

是谁那样的,牵引着她心上的悸动。

☆、chapter 19 - 囚 (2)

孙凛人把伊朵,或说是洪妃妤,接回家。

回到家後,洪妃妤并无脱序行为,反而回归正常,冷静的指挥起行李摆放,俨然女主人的样子,伊星在一旁看不下去只管骂了声无耻,也不怕被诅咒什麽的,就离开。

这一切的讨好,都是为了伊朵的安好。

「明天我们挑婚纱去。」整理完东西後,他抬眸向一旁的女子淡静的笑了下,希望这笑够演技,够j湛。

「好啊,」洪妃妤的笑是那样熟悉可人,令他看着有些心疼,「先洗澡。」

孙凛人不确定伊朵的身体反s在不在,洪妃妤拉他的手要共浴,他想拒绝,又找不到好理由,这时又突然希望伊朵的身体拒绝他触m,男人果真矛盾至极。

「我来帮你刷背。」最後,他拨开她要脱他衬衫的手,轻声着说出很二次元的台词。

洪妃妤很乾脆的脱了坐在浴缸边上,孙凛人视线没乱飘,这毕竟不是伊朵自愿让他看的,於是他全力以赴於她光洁的背上。

洗着洗着,平平静静的,什麽也没有发生。

晚餐是孙凛人弄的微波食品,其实他原本抽空看了点食谱,但没必要拿出来用,对於洪妃妤,他的耐x再硬撑也只能撑那麽多。

为了伊朵。

「我们睡不同房。」结束拉拉杂杂,孙凛人指了指卧房解释道,这样看下来还真像是他女友了失忆症,而他很悲催的要负责一步步引导她回到正轨生活,情况不同的大概就是,他一步步的逼自己习惯不正轨的生活。

洪妃妤点点头,有点乖顺的模样在绝望之中给了孙凛人一点希望,「知道了。」然後就在转身关上门之前,她突然倒退出来,「我们不能睡一起?」她果然还是不满意了。

孙凛人面对这女人没有发火,只是微笑,「能。」

把你想像成伊朵还不容易吗?

孙凛人想着想着突觉得这样自虐要到什麽时候?

两人一起睡在孙凛人的灰蓝大床上,洪妃妤显然有点紧张,但孙凛人就无感了,心里催眠着这是伊朵,也的确是伊朵没有错,她的发丝柔顺卷翘,身子略娇小纤瘦,像个小玩偶,抱起来柔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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