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拾妥当了,四人里夫妻在前仆侍在后,并肩在深秋的风光里缓缓漫步。天色才不过刚熹微,朝露与晨霜覆盖在枝头,枯黄的碎叶打个旋儿从枝上落下,青石板桥头已经遍布金黄色的梧桐叶,一路上还少有人行走,只有间或几声司晨的牝鸡咯咯啼叫。他们走到渡口处,青石扶栏边风还有些刮脸,一棵灿烂花树正半斜着压在水面上,被天风吹落好一片花瓣,细碎的花瓣沿着水波纹路浮浮沉沉,四散开去。

街前柳树下,柳条儿被早风吹得枝蔓柔软地飘摇,纪言初端正立在树下,双手交搭在小腹处,他今日梳起了成婚男子的发式,背后青丝倾泻,广袖被渡口风吹得阵阵鼓起,眉眼间明丽娇软,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。

薛梓珂将纪言初抱了个满怀,微合上眼,满足地嗅他发间的香气,感受到他也用力地回抱住她,心中只觉得温柔盈满,蹭蹭他的脸颊:“那我此后一走,再回来就是二月开外了。”

纪言初侧头埋在她肩窝处,很是不舍地嗯了一声。

“嗯什么呢。以后要多给我写写信,知不知道?”薛梓珂笑着摸纪言初的头发,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他的后背,“孩子的情况想要了解,你的情况也想要了解。我出门了你要好好休息,让谨儿上街去买几个小厮回来,你是主夫,很多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。”

“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,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好了。”薛梓珂心中离别的伤感其实不多,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征伐出发和对小夫君独自理家的放心不下。

纪言初什么也没说,只是抱着她贴着她肩膀点了点头。

薛梓珂终于放开他,满怀抱温暖的少年气息被瞬间抽离,她半弓着身子朝这一主二仆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个道别礼,正要转身离开,纪言初抬手折了枝柳条递在她面前。

这枝柳条颜色尚且碧绿,安安静静躺在他手心里,折口也散发出新鲜的柳木香。他手掌温暖素白,指节干净,薛梓珂覆上了他的手,一时有些晃神。

“愿妻此程去,平安报与知。不问功成否,见柳识相思。”纪言初将手从她手心里慢慢抽走,留下那根晨露沾湿的细柳条,混着晚秋清新潮湿的气息。

等她再回神抬起头来,纪言初已经微低身子,高合广袖柔声道:“妻主,渡河的船家已到。事不宜迟,快快上船吧。”

她点了点头,拿了包袱转身上了船,纪言初才肯把袖子放下,露出好一张梨花带雨的泪脸儿来。谨儿良儿二仆也是迎着风泪光点点,三人皆只看着那一人的背影。

薛梓珂坐在船上,扶着船舷怅然回头看。那三人的身影已成模糊小点,她等看不清很久后才回过头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
两岸的好风景像光阴一般倒速飞快流走,她却无心观赏。“山迢迢,水迢迢,功名尽在长安道。”这是她小时候从书本上读来的诗句。

那时母亲贬官在西州,一日京中有客来访,她正在屋瓦上看天,堂上母亲和那位大人相坐,谈起阔别已久的帝都长安来。从她们两人的言语中,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