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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梓珂觉得胸口的衣料有些湿,她的小夫君哭得她也有些难过了起来,她心口微涩,却还是笑着吻他发顶:“你这个人不是向来不信命的么,怎么到如今,却说些命里注定的话?”

纪言初闷声说道:“当初你看也不看我的时候,我难受得要命,一块玩的男孩子们开解我,说是你眼瞎,可是我怎么也怪不起你来,我觉得你没有什么不好,我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,如果命中注定这个词能让我好受一点,信一回也无妨。再说命运一物,最是神秘难琢磨,你以为你想要逆天改命,怎知你此行不正是命中该有的?”

薛梓珂环着他的手紧了紧,半晌不语。

窗外细雪未歇,悉悉簌簌压了满枝,枝头颤巍巍地滑下些雪落在窗前。屋内炭火正燃,满室暖黄,热茶的清淡香气袅袅飘散着。她遥望森森窗外,想起曾经她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却只觉得像走在深山老林的泥泞蹊径,可是如今,她第一回心头生了些絮絮不断的暖意,从此千家灯火,也有一盏是等她的了。

冬月廿五的时候,纪府的小公子坐在一台八人抬的花轿上,满街吹锣打鼓地嫁进了薛家。薛梓珂只请了一个班子的人,可是沿路陆陆续续加入了许多人,他们自己带着红鼓,拿着唢呐系上了红布条,兴高采烈地行到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中,喜事上只有几串鞭炮不要紧,不知道多少人自掏腰包买空了喜事店,只求这仗势再响些,再大些。

早些年薛大人对他们的恩情已是难报,如今薛大人唯一留下的小女儿要成亲了,娶的还是德行兼备的纪家公子,如何能让这门亲事匆匆忙忙只走个过场,于是许多人不请自来,大家摩肩接踵,猜想着新嫁郎红盖头下的美貌,称赞着新娘子高头大马的好姿仪,长街一时笑语如沸。

但行好事,锦绣自来。这世间纵然有惩不完的恶,却也有扬不尽的善。些微的善念如一滴滴小水珠,虽然落入大江池倏忽不见,但是涟漪仍能荡得许久,拂开些枝叶,也不枉滴水之行。

薛梓珂坐在一匹系了红缨球的白马上,她穿着一身张扬喜服微微笑着,带着对过去自己的洞晓和对未来生活的期许,耐心地望着远处,她唇边盈盈一朵笑,眼里含了远山连绵起伏的黛色,在背后漫天炸开来的烟火爆竹中,内心宁静又温柔地等着她命里注定的夫君。

昨日种种,譬如朝露,她对青梅竹马的执念,对功名利禄的避让,对乡野生活的向往,已经都落干净了,如今的她是新的她,有着对权力的渴望,也有守护家人的责任,她有新的爱人,未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,或许长得像孩子父亲,生得美丽温婉,也或许长得会像她,养来谈诗诵文。

但不管怎么说,昨日种种,随着东流水,消逝在时光里,都已经死尽了。

宴席上,薛梓珂同众人正觥筹交错间,有纪家的奴仆穿着红布衣,看着像是有头脸的人物,进门朝她拱了拱手,那仆人恭谨笑颜道:“恭喜薛家主子!祝薛小姐同我们家公子百年好合,早生贵女!我们家夫人送上一点心意,望悦纳,望悦纳!”说着方肯直了身,挥手向身后扬声道:“抬上来!小心着别碰坏了......”

等众人抬上来,方见一株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