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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c1

八月底,侯宵一人离开海港。他买的是晚上九点的车票,候车站里人不多,灯火通明,不时传来人们轻声交谈的声音,广播每隔几分钟就会响一次,通报着下一班车入站的时间。

侯宵提着一只笨重而陈旧的登山包,站在等候椅的一侧,因为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干,只好抬头看着墙上的小电视机,里面正播放着海港的旅游宣传片。没有了音乐的渲染,只徒留干巴巴的场景切换和配字,这让那些景色看上去有些滑稽。

严格来说,海港不算是一个好地方。四季里以秋天最长,与经济繁茂地带不同的是,这里还留有着年代气息十足的青砖瓦墙,又低又矮的楼房遍地都是,数不胜数,天空终日泛着冷漠的颜色,空气拍到脸上带来的也是毫不客气的刺痛感。

白日里,它安静得就像是座空城,只有到了晚上,它才真正地活起来。流光溢的灯光会从窗玻璃照射而入,把整间屋子照得犹如白昼。

报站声又一次响起,等候区渐渐有人站起身来。侯宵提着那只登山包,自觉排在队伍的后面。

最外层里放着他到的录取通知书,边角被揉搓得发皱,有好几次,他都有把它直接蒙进水里不管不理的冲动,装作自己没有到它,没有看见通知书上学校的名称。

海港虽然不大,每一个学生却都是卯足了劲往外冲的,同班的同学里,大多都很出色,考出了一个让人艳羡的成绩。吃散伙饭的那天,有人围在一起讨论报了哪所不错的大学,欢声笑语不断,班主任喝了酒,迷糊糊地和他们碰杯,说了很多祝福的话,被一群刚刚步入十八岁的人围着打趣,糗事都给人套了个干净还不自觉。

侯宵始终游离于人群之外,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处发呆。他不是一个执着的人,因此对考砸了这件事也只是失落了一阵儿,慢慢地就没有什么情绪了,直到喝醉了的班主任无意中提起了杜佰恭的下落,说他去到了某某大学时,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不可抑制地品尝到了失败的味道。

现实以一条无法忽视的鸿沟,将他和杜佰恭丢到河流的两头。

杜佰恭在海港,也算是小有名气。他的爷爷住在这里,是个极有威望的小老头儿,人称杜老,喜爱和人约着下棋,有时兴致来了,也会帮人算点东西。

虽然这玩意儿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如今显得有些封建迷信,但对海港的人来说,这更像是一种未雨绸缪的行为,渐渐的,老头的名声传了出去,有时他去外面散个步,都能和偶然碰见的陌生人聊上很久。

杜佰恭是在夏天来的,他似乎完全不怕热,三伏天还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打底,系一条红色领带,外面套着的西装外套上有深色的格纹,整个人的气质都和海港的风俗人情不太搭,以至于侯宵见到他的第一眼,就条件反射地认为这人肯定不怎么好相处。

那天他陪着家里的小姨到老头儿家送自己家做的枇杷膏,老头儿家地理位置挺高,爬了几十层台阶才到,侯宵从小被当作温室的孩子养,长大后又疏于锻炼,累得气喘吁吁,远远地掉了队,等他追上去,就看见小姨和老头儿坐在一块儿聊天,而杜佰恭站在一旁,三两下把领带给扯了下来,外套也脱了。侯宵想要不是有女性在,他肯定是要连衬衣也一块儿脱的。

杜佰恭把那些碍事的衣服全都换下,换了一身清爽的休闲服,轻轻呼出一口气。侯宵站在门口,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,就听见老头儿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,冲着杜佰恭说:“这么快就给换下了,被你老子知道不得骂死你啊?”

“他都开车回去了,哪里知道我有没有按他的要求穿着打扮。”杜佰恭很是不在乎地调整了一下腕表的位置,开玩笑道:“反正您也不会告发我的,对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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