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79 部分(2/2)

两人离开藏身处,还台而去。

夜色甫临,陈老谋立即使人架设浮桥,五千人马迅速渡河,再把浮桥拆毁,望东急

行,一口气急赶近四十里路后,人马困乏不堪。

寇仲拣选一处野树密生的高地,伐木编栅栏,成为原始却有效的防御措施,然后令

全军在山头生火造饭,好好休息。

寇仲则和麻常、王玄恕、跋野刚、荆元真四人走到营地西方另一座山头,放出无名,

观察伊水那方向的动静。

离开危机四伏的伊洛野原,更远离损兵折将的伤心地,众人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;

虽然危机未过,心情已大为开朗。何况有明确的应付策略和目标,与新败时的颓丧当然

不可同日而语。

跋野刚道:“我们此着肯定大出李世民料外,令他原先的计策派不上用场,所以直

至此刻他仍未能及时追来。”

荆元真点头道:“至少不用每一刻都活在唐军水师威胁的y影中。”

寇仲瞧着无名在高空的活动,心想的却是埋骨伊水另一边的杨公卿,欲语无言。

王玄恕道:“李世民会以为我们走投无路,故冒险往陈留硬闯;在这情况下,他倘

若知会襄城守军,自己则率大军随后追迫,待我们走得筋疲力尽时来个前后夹击,可轻

易把我们击溃。”

麻常同意道:“玄恕公子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!”

王玄恕苦笑道:“我再非甚么公子,唤我玄恕会令我舒服点。”

寇仲探手褛着玄恕肩头,爱怜的道:“你是我们钟爱的小弟弟。唉!事情发展到这

地步;是任何人始料所不及。”

王玄恕颓然道:“希望李渊能善待我爹吧!”

寇仲陪他叹一口气,摇头无语。

跋野刚与荆元真交换个眼色,对寇仲的神情感到愕然。

王玄恕嘴脣微颤,终忍不住问道:“少帅好像并不看好我爹。”

寇仲沉声道:“玄恕你必须坚强面对残酷的事实,就像在战场上面对生死,每一个

人均可能遇上不测灾祸。”

麻常讶道:“董淑妮现深得李渊宠爱,为讨好爱妃,李渊该不会下辣手对付玄恕投

降的族人吧?”

寇仲道:“希望我猜错。因问题不是出在李渊身上,而是在背后c纵李阀的魔门中

人,所谓多个香炉多只鬼,由于玄恕尊翁深悉魔门秘密,对淑妮又极有影响力,所以杨

虚彦之辈绝不会容这样的一个人安然入长安的。”

王玄恕一呆道:“爹怎会晓得魔门的事?”

寇仲头痛的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容后再告诉你,但望令尊吉人天相,可是玄恕你

应在心里作最坏的打算,争霸天下就是这么残忍无情的一回事。看无名的鹰舞,李世民

的快速骑兵部队正从西南方漫山遍野的杀过来,瞧势头,李世民会立即纵兵猛攻我们,

设法把我们困死在那山头上,我们快些回去作好准备。”

众人轰然答应,士气昂扬。

侯希白道:“有件事,我一直想告诉你,咦!那边有个荒村。”

徐子陵倏然止步,瞧着山路斜坡尽处从林木间露出的屋顶,百感交集的道:“就是

在这个村子,我们遇上董淑妮。希白兄想告诉我甚么事?”

侯希白叹道:“子陵兄该知我无法把妃暄入画的事。直到此刻,我仍没有捕得妃暄

神态的把握。我想告诉你的是:现在除妃暄外,我又多了个没法以笔锋去捕捉她最动人

一刻的美人儿,就是石青璇,两个都和你有关。”

徐子陵哑然失笑道:“问题究竟出在甚么地方?婠婠也该是很难把握捕捉的,为何

你又手到拿来的把她画得那么好。”

侯希白索性移到一块大石坐下,目光投往正在西沉的夕阳,苦笑道:“那是没法解

释的事。子陵因何领我到这个村子来,不知如何?我总感到这个荒村有点不对劲。”

徐子陵在他旁坐下,露出深思的神色,淡淡道:“我自受伤后,人都反像比以前清

醒得多,想到很多以前忽略的事,灵台空朗清明;刚才就是隐隐感到应朝这个方向来,

因为觉得这里会发生一些事。”

侯希白皱眉道:“以子陵目前的情况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对吗?”

徐子陵微笑道:“我岂是爱生事的人?但事情很奇妙,一直以来,由于我身怀有疗

伤神效的长生气,从没能令我束手无策的内伤,而这个灵效终被杨虚彦融合两大秘法于

一身的可怕魔功破去。暂时我再不能恢复原有能与敌争雄斗胜的武功,可是我的精神和

灵觉不但没因武功减退而削弱,反而此之以前更凝聚、更清晰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侯希白喜道:“这么说,受伤对你可能不是坏事,反是修行上一个难得的转机。到

子陵内伤尽愈时,修为可能会像脱胎换骨的更上一层楼,达到舍此之外别无他途的突破。

不过我仍不赞成你去冒险,若你有甚么不测,我如何向寇仲、跋锋寒、妃暄和青璇交

待?”

徐子陵慢条斯理道:“那你就必须信任我的预感,荒村内等待我们的事物虽是祸福

难料,但我总感到是关乎我精神修行的一部分。修行非是逃避而是面对,只有在最恶劣

的情况下,人的潜藏力量始能发挥出来。这当是希白兄一个机会,希白兄以画道入武道,

必须经得起风浪和考验。”

侯希白苦笑道:“你的话言之成理,不过我们的敌人是李元吉和他麾下众多高手,

再加上个杨虚彦,无论我怎样自信自负,仍不敢保证你的安全。”

徐子陵道:“这可能正是我精神异力的作用。一路逃到这里来,我都有一种清晰灵

明的感觉,似乎晓得真正的危险在甚么地方,故不住改变逃走的路线,最后抵达这个荒

村,且隐隐感到荒村是唯一的生路,这是没法解释的感觉,希白兄只能信赖我。”

侯希白终露出笑容,大感兴趣的道:“子陵的说法玄之又玄,却又似是隐含至理。

我可否顺带问你一个问题,就是子陵此刻能否感觉到追兵的位置?”

徐子陵若无其事的道:“危险的感觉愈来愈近迫,若我所料不差,他们正寻着我们

的来路追来。由于我没法掩饰足印,岂能逃得过杨虚彦擅长追踪的法眼?”

侯希白变色道:“为何不早些说出来,我可背着你走路嘛!”

徐子陵叹道:“那有甚么用?我留下的气味仍瞒不过高明的追兵。不用犹豫啦!我

们到那前面的荒村碰碰运气如何?”

侯希白苦笑道:“还有别的选择吗?”

寇仲施尽浑身解数,指挥。。第一时间更新少帅军苦守山头,藉树木建成的障碍,击退一波又一波从

四方八面攻上来的唐军骑兵部队,双方均有伤亡,却以主攻的敌人伤亡惨重更多,可是

敌人终形成合围之势。

唐骑兵的先头部队一万人,由大将王君廓率领,甫抵达立即挥军狂攻,共分数路猛

攻山头阵地,幸好寇仲方面早占上以逸待劳和居高临下的便宜,兼且上下一心,始能稳

守战阵。

敌人在号角声中潮水般后撤,重整阵形。

寇仲收起摺弓,沉声道:“李世民到哩!”

在夕阳余晖下,西南端远处山林尘头大起,隐见旌旗飘扬。

四周将士均瞧得心如铅坠,有呼吸不畅的压迫感。

寇仲沉声问道:“我们尚有多少箭矢?”

陈老谋答道:“足可支持到明天日出时分。”

寇仲转向麻常道:“去路情况如何?”

麻常神色凝重的答道:“王君廓派出一支约三千人的骑兵队,部署在东面离我们约

半里远的一处山头,若我们要离开,首先要过这支人马一关。”

跋野刚担心的道:“若李世民大军到达,他会立刻增强那方的兵力,我们脱身的机

会更渺茫。”

寇仲微笑道:“好小子!李世民肯定看穿我们的意图,才懂以这么雷霆万钧之势,

明刀明枪的杀过来。幸好我们不但占有地利,且得天时。李世民到达时天将黑齐,那会

是我们逃走的唯一机会。”

荆元真道:“少帅请指示!”

寇仲胸有成竹的淡然道:“现在吹的是东北风,我们把人马分成两队,每队二千六

百人,在李世民抵达之际,趁他们阵脚未稳之时,一队往东北方突围,沿途放火烧林,

另一队则随机应变,负责殿后。有撩原的大火和烟雾作掩护,兼且月黑风高,敌人又具

疲马乏,我们必可安然离开。否则若苦守山头,俟敌人砍掉附近林木,我们将变成暴露

于敌人重围内的孤军,永远失去生离的机会。”

麻常等这才明白他所谓在天时地利上的优势,无不信心倍增。

寇仲下令道:“突围军由麻常指挥。。第一时间更新,跋大将军和郁大将军为副,玄恕和谋公留在我

身旁,与我负起殿后之责。”

众将齐声答应,领命而去。

到最后剩下陈老谋和王玄恕在旁,寇仲狠狠道:“李世民想除去找寇仲,早错失良

机。我将以突厥人的战术与他周旋到底,让他晓得我寇仲可不是好欺负的。”

两人均听出他对李世民深刻的恼恨,中间再无丝毫情义。

王玄恕道:“突厥人的战术是怎样的?”

寇仲双目杀机剧盛,语调却出奇的平静,油然道:“突厥人打的是来去如风的消耗

战,出其不意,攻其无备,突然而来,忽然而去,在荒原中能发挥意想不到的破坏力,

更能以寡胜众。由这里到襄城山野连绵,正是突厥人战术最佳的发挥场所。两军对垒就

如高手交锋,不管对方如何人强马壮,只要我能掌握主动,避强击弱,李世民有何惧哉?

李世民擅守有名,我却长于进攻,现在掉转头变成他来攻我,我就以攻对攻,置之死地

而后生。”

陈老谋和王玄恕均听得心中佩服,换过别人,在惨痛的新败后,在眼前此刻的劣况

下,不斗志尽失抱头鼠窜才是怪事。只有寇仲仍是坚毅不拔,毫不畏惧的顽强反击。

寇仲长长吁出一口气道:“李世民来哩!”——

输入者:前尘、阿贤、星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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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卷第十章魔诀之争

大唐双龙传。。经典文学

第十章魔诀之争——

两人缓缓下山,朝荒村走去。

这晚厚云积压,星月无光,山风呼呼下,说不尽的荒凉凄清。

徐子陵问道:“希白兄因何认为这个村子不对劲?”

侯希白答道:“这个村的房舍结构和规模,均有别于一般偏僻的小村落,似是颇有

家世的人避世隐居的处所,故使我感到有些邪门。”

徐子陵点头道:“确是如此。可是我和寇仲早前却没有放在心上,还烧掉其中几所

房子。”

侯希白微笑道:“我还有个问题:子陵刚才不是说受伤后,会想起平时许多忽略了

的问题,不知是甚么问题呢?我好奇得要命。”

徐子陵轻轻道:“我在思索眼前这庞大无匹,无始无终的神秘宇宙,她就在我们面

前,像一个无穷无尽的谜,卓立于我们之外,又与我们息息相关,我们更是她其中一部

分。这感觉异常迷人,单是对她的沉思冥想,本身就像一种解脱,一种超越。这种感觉,

令我从受伤的困苦提升和净化出来,更隐约觉得自己能纯凭思维去掌握或改变现状,至

乎治好内伤。”

侯希白饶有兴趣的道:“子陵这想法很新鲜。但你所说的事实上亦是玄门或求道中

人追求的精神境界。武道最高层次的修行亦正系乎精神的境界和修养。”

徐子陵欣然道:“只是这种看法和明悟,足令我对身处的天地有全新的体会,更清

楚地去掌握眼前每一刻,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平静和喜悦。”

侯希白道:“《尚书》中有‘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,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’的精句,

子陵言及的境界,庶几近矣。”

徐子陵低声念道:“道心惟微,唉!道心惟微。”

侯希白讶道:“子陵想到甚么呢?为何要唉声叹气?”

两人闲聊间,抵达村口。

路边两方约两重房舍,在前方延伸开去,贯通全村的大路野草蔓生,一片荒芜。

徐子陵油然止步,压低声音道:“村内有人。”

侯希白微笑道:“有人才会有事,子陵既预感村内会有事情发生,村内自该有人。

那我们应漫不在乎的走过去,还是逐屋搜索?”

徐子陵欣然举步,淡然自若道: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际此兵荒马乱之时,

敢处身这区域的当非等闲之辈,就让我们入村见识一下。”

侯希白与他并肩踏上荒村主路,同时提聚功力,准备应付任何突变。

倏地左方一座房子,亮起灯火。

两人愕然瞧去,只见灯火移近靠街的窗子,一个熟识甜美的女声温柔的道:“竟是

甚么风,把子陵和侯公子吹到这里来?”

李世民约二万主力骑兵部队,缓缓注进寇仲山头阵地西面的山野平原,部署列阵,

持火把照明的三支骑兵队,像三条火龙般蜿蜒而来,照得天际一片火红,军威之盛,确

教人望之心寒胆怯。

李世民离开主队,在十多名将领和二千名玄甲战士簇拥下直趋前线,使人感到他会

亲自下场作战,与寇仲正面交锋。

寇仲卓立寨门之外,居高临下目注着李世民的接近,两旁分别立着麻常和跋野刚两

员大将。

寇仲心中涌起一股连自己也难以明白的情结,从初相识至现在这一刻,经过活这么

多年恩怨交缠的关系,他和李世民终到达势不两立,看谁是成王、谁是败寇的时刻,中

间再无任何缓冲的余地,更没有人能改变这形势。

李世民现今是占尽上风,他寇仲则是捱追捱打,而他却必须把这情势扭转过来。

没有一刻,比这一刻的寇仲更渴望和需要一场胜利,在没有可能中制造出那种可能

性。

从没有一刻,寇仲比现在更敬仰李世民,因为他确是位了不起的对手。

由慈涧之战揭开序幕,到突围之战,李世民就像战场上最神通广大的魔法师,把包

括寇仲在内的敌人戏弄于股掌之上。

当窦建德在他眼前被李元吉以冷酷残忍的方式当众处死,寇仲立地成佛的在无情的

战场上顿悟刀法和兵法的真谛。

李世民终抵前线,与王君廓耳语数句后,排众而出,直朝寇仲立足处奔去,长孙无

忌、尉迟敬德、庞玉、罗土信等诸将和百多名玄甲战士,慌忙追随左右。

寇仲差点就要从怀内掏出刺日弓远s之,可是想起大家终是一场朋友,对方又似有

话要说,只好压下这诱人的冲动,先扬手着手下勿要跟随,跨前数步,朝驰至斜坡下的

李世民哈哈笑道:“累得世民兄没觉好睡的赶来,小弟真过意不去。”

李世民勒马停定,苦笑道:“我们为何会弄至如此田地?请少帅原谅世民忍不住要

再说废话。言归正传,少师舍南取东,确是一着出乎世民料外的奇着,所以决定不惜一

切,要把少帅留在此处。”

寇伸大讶道:“既是如此,世民兄为何仍废话连篇?何不立即下达全面进攻的命

令。”

李世民微微一笑,道:“只听这两句说话,就如少师成竹在胸,非是要冒险攻打襄

城,更非要自投绝路直闯彭梁。坦白说,从没有一个人能像少师般令世民常感头痛懊

恼。”

寇仲哈哈笑道:“世民兄勿要夸奖小弟,至于小弟有甚么法宝,恐怕大家还要走着

瞧哩!若世民兄再没有其他有建设性的话,小弟尚要趁黑赶路!”

李世民皱眉道:“现在吹的是东北风,假设世民在少帅后方的部队放火烧林,火势

浓烟会随风席卷少帅山头阵地,断去少帅东遁之路。那时世民再兵分三路,从正面和两

翼冲击少帅的山头阵地,以火箭烧掉少帅简陋的防御设施,少帅如何应付。这算否有建

设性的话?”

寇仲听得一颗心直沉下去,李世民这一着确是狠辣之极,令他原先想出的逃走大计

再不可行。

苦笑道:“世民兄最好莫要逞匹夫之勇,亲率大军攻阵,否则小弟必先取汝的性

命!”说罢迅速退回阵内去。

李世民黯然一叹,发出命令,传信兵以灯号传信,山头阵地后方半里许处立即熊熊

火起,横互连两里的山野全陷进烈火中,随风势往山头阵地的方向蔓延过来。

婠婠像幽灵般持灯立在窗内,火光掩映中一身素白。美眸辉闪着秘不可测的采芒,

既清丽不可方物,又有种诡异莫名的味道。

子陵他们两人怎想得到曾往村内遇上婠婠,一时均看呆眼,说不出话来。

婠婠露出一个动人的灿烂笑容,柔声道:“子陵受伤吗?真教人家心痛!谁这么可

恶和有本领伤你呢?让婠儿给你讨回公道好吗?外面风大,还不进来?”

窗户转暗,婠婠持灯离开,两人你眼望我恨,完全没法想透为何她会在这里出现时,

大门“咿呀”一声给推开,婠婠赤足的俏立门内,娇呼道:“进来呀!”

徐子陵没有丝毫怀疑婠婠的诚意,领先入屋,侯希白只好紧随其后。

让往一旁,在两人入屋后把门关上。

屋内显是经过一番打扫,纤尘不染,大部分家具仍是完好。

婠婠从两人旁走过,把烛台放在靠窗的小几,背着他们轻声道:“这是否叫有缘千

里能相会?徐子陵啊?为何你要再现身在人家眼前?唉!坐下再说好吗?”

两人呆头鸟般到另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