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房第一章(1/2)

胸房》

作者:四木

【内容简介】

乔言是个胸模,房蔚是个房地产开发商。乔言的胸上有一道伤,时时提醒着她委身给房蔚的这一年发生了什么。但她从来不知道,这道“美丽”的伤痕,也是囚禁房蔚一生的牢房。总而言之,当不要脸的男人碰上了不怕死的女人,谁都不要期望他们胸房宽广……

内容标签: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

主角:乔言,房蔚 ┃ 配角:靳尚,杨开,芷姐,乔迁,simona(席梦娜) ┃ 其它:坏女渣男,针锋较量

【正文】

一枝红杏

帝都有个“天上人间”,武市有个“人间天堂”。

乔言站在人间天堂前,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装。粉红抹胸,纯黑开襟外套,低腰牛仔裤,该露的地方都露了,引人遐思的地方包裹得恰到好处,胸前的红杏纹身斜溢出雪白的峰峦,

se泽嫩得像润过冰水的荔枝。

胸模穿衣是门学问,此时这门学问被她发挥到长处。

本来下午乔言留在医院里挂点滴,弟弟乔迁的电话打进来了。她看着跳动的来电闪,gen本不想接。最后那铃声吵得旁边人直皱眉,她没办法按下了通话键。

“姐,快来‘人间’救我,王总要剁我的手。”乔迁的嗓音毫无例外带着哭腔。

“哪个王总?”

“就是平常买你洋酒的那个,老和你做长期业务的。”

“王利发?”

“我靠你快点啊,他找外面的黑户堵我,我躲在你平时放样酒的小间里不敢出来——”话没说完,电话就嘟嘟嘟地挂了。

乔言靠在墙壁上,深叹一口气。高烧还没退下去,乔迁又给她添了头痛病。她拔下针头,先回家换好一截式的衣服,再打车赶往夜总会。

八点整,笙歌夜舞的生活刚刚拉开序幕。

熟识的调酒师单手托着托盘过来,特地引乔言进电梯。“老规矩,不准拍照,直接朝四楼中包走,不管发生了什么当作没看见。我冒着风险带你上楼,不是看你是我们这地儿的美胸顾问,一般地整死了人我也不吭声。”

“嗯。”

乔言抽出一张大钞,塞在了调酒师马甲里,再问:“乔迁呢?”

“被王总打晕拖进了包房。”

乔言猛按电梯指示键,一个劲地踢门。那人纹丝不动地站着,到了楼层才说:“盘子端出去,我下去了,乔迁没事,里面据说在包场唱ktv,正高着,一时半会儿不会动他。”

乔言端着鸡尾酒和洋酒的托盘走向四层。迎面走来粉红透明工服的酒水生,笑着向她伸出手,她赶快避了。“王总在里面,我送进去,找他谈事。”

再经过几个裸背式的工服小姐身边,她们都没拦她,只戳了下她的胸:“怎么这么弹,什么时候再给我们护理下?”

“下周。”

“说好了哦!”她们香风袅袅地去了洗手间。

乔言推开中包的门,透过迷蒙的光线看清楚了现场坐着六个人,三个高腰开叉装的女孩坐在三个男人怀里,喂他们喝酒。她迅速放下托盘,趁弯腰瞟了瞟地面,果然在沙发后边找到了乔迁的脚。

脚上的休闲皮鞋还是她买的,认错不了。

“没死,还有气。”凸着肚子的王利发朝乔言笑眯眯地说,“你晚上把我陪好了,乔迁第二天准能活蹦乱跳。”

乔言垂下特地拉卷的长睫毛,遮住了眼里的情绪。她笑着回答:“王总想怎么玩呢?”

王利发拉开怀里女孩的两片拼装,握着那对如小白兔似的酥乃说:“听说你是本市第一胸模,怎么样,也露出来比比吧?”

旁边有女孩发出轻笑的声音,淡淡的一句表示出她的不屑:“她怎么跟小白比?她那边不知被多少男人摸过,糙得很,而且还破相了,弄个纹身遮遮掩掩的。”

毒眼。

乔言差不多要说出来,你这么清楚是不是打听好了来拆台的,顺眼看过去,才发现那个女孩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挽住了软腰,男人的手指正顺着她的贴身小礼服慢慢游移着。

女孩被摸得咯咯笑,扭动了下身子。

这下乔言看得清楚了,透过镂空的上装和微微晃动的胸壑波涛,一张英俊的男人侧脸浮现了出来。

美se那边的居然是房蔚,半年不见的前未婚夫。

他还是老样子,头发经过打理,有型地衬出脸的弧度,唇薄,抿得像刀刃,眉眼高隆,拉出立体的五官。深紫丝质衬衣没一点皱痕,西服衣襟散开着,迎接了怀里女孩的臀部深入。

“哟,小言看到熟人移不开眼睛哪。”王利发震醒了处在怔忪中的乔言。

房蔚发出一丝笑声。

乔言迅速恢复了镇定。她摸出粉se提酒单,朝茶几前轻轻一扣,笑着说:“酒吧里还有几瓶‘金se蒂娜’,王总您是知道价的,外面能卖到10万一瓶,您看这点能让您消气吗?”

“小言推销的酒我一向喜欢,人我也喜欢。”王利发却不伸手拿单据。

乔言将塑得j巧的提酒单塞进抹胸,露出一点点诱惑的红,慢慢朝他的身边坐下来。“我陪您先喝两杯,您看成吗?”

王利发哈哈大笑,搂住小白的腰,空出只手拿起镇过冰的xo,倒在了乔言胸脯上。

乔言脸se一冷,随即又抿住嘴,不让别人看出她咬住的牙。

“听说你们模特就是这样速成冻茹的吧,让里面坚|挺起来。”王利发落下嘴唇,就要朝她的酒渍胸口上凑。

房蔚怀里的女孩突然嚷了一声:“哎哟我的蔚少爷,你轻点。”

乔言的手摸到了乔迁的小腿,掐了他一把知道他还有反应,放了心。王利发的的头越凑越近,她冷眼看着,没办法躲避。

可是不知为什么,王利发突然打住了姿势,哈哈笑着说:“这样吧,小言,我们玩个新hua样,你进杯酒给我就算摆平了这事。”

他拿起乔言带进来的洋酒,在茶几上一磕,震得她心里一跳:1万又泡汤了。琥珀se的玻璃碎片混着酒液流下来,他哗啦扫到地毯上,笑眯眯地说:“这一招叫貂蝉拜月,你玩玩。”

乔言知道要抓住机会,哪怕是耻辱xing的。她低头看看刚买不久的牛仔裤,咬牙说:“我把裤子脱了成吗?”

房蔚那边的女孩又银铃般笑了起来:“乔大小姐,你不会现在穷得连条李维斯都买不起来吧。”

她又给说对了,现在400块一条的李维斯乔言还真是买不起来。不过乔言反驳得也快:“您脱下衣服当然赚得比我多,再穿回去gen本又用不着,索xing一起卖了吧。”

女孩抓起酒杯丢了过来,伴着房蔚的一丝低笑,乔言眼疾手快躲开了身子,把托盘扯到她这边,比较小心剩下的那瓶她带来的xo。

“慢着。”一晚上不说话只调情的房蔚终于开口了,阻止了乔言裸|露着大腿向地上跪去。王利发连忙扭过身子递过一杯酒,笑着问:“房先生还有什么建议?”换来房蔚的摆摆手:“让她跪两次。”

乔言眼底悄悄升起的希望很快破灭了。她眼看着房蔚抱起怀里的女孩放在一边,自己的脸se不知不觉发了白。

她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。

房蔚站起身,修长的身影渐渐朝乔言威压过来,降下一地的y翳。他将手c|进西裤口袋,对着乔言慢慢地笑,却伸出脚划开地毯上的玻璃渣子,特地用锃亮的皮鞋尖拨成两块,还走上去踩了踩。

他一句话不说,居高临下地看着乔言。

乔言咬牙朝地面一跪,没想到房蔚突然伸出手,拉住了她的马尾辫子,硬生生地提着她半降在空中的身子。“你的斗志呢?乔大小姐。”他低笑,嘴唇削出来的薄纹甚至比他的嗓音还有温度,“这么快就投降了,嗯?”

乔言冷颜看着他,看着他湛黑的眼睛,一动不动,身子也不挣扎。

房蔚突然放了手,拉散了她的发圈,走回位置坐着,抿了口酒:“王老板你继续。”

“房蔚!”乔言大喊一声,第一次正眼瞧他,眼光里的急切不是假的。

房蔚扭头看了王利发一眼,王利发放开握住了xo瓶子的手,对乔言和颜悦se:“小言别着急啊,这小脸白得,我不会乱拿你的酒。”他笑眯眯地摆好xo,站起来对房蔚点了个头:“我带妞出场,房先生您慢慢玩。”

乔言一等王利发带走陪酒的女孩,冲到乔迁身边抱起了他,不住地拍他的脸:“醒醒,别在这里死。”

她听到一个高傲的声音哼了声,然后淡淡的风远去,包房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了。她回头,看见房蔚正在签支票,一直坐在一边喝酒和小姐猜拳的第三个男人抬起头,接过支票,躬了下身子带着最后一个女孩离开。

原来是房蔚驱除出了所有的人,包括那个扭着身子和她斗嘴的女孩。

“知道我的条件吧?”房蔚扣上西服扣子,对着灯影里的乔言说。

“知道,r偿。”乔言眼睁睁看着刚才那年轻人又进来驮走了弟弟,一半的心算是放下来了。

“洗gan净了来找我。”他淡淡地丢下一句,当先走了出去。

乔言坐在沙发里觉得口渴,忍了忍还是没动几上的酒,背包不在身边,她爱喝的水就没办法拿到。她摸出超薄手机,仔细翻找出刚才偷拍的照片,确信房蔚抱住女孩调情的图片存好了,才塞进牛仔裤裤兜夹层,不紧不慢地开了门。

一夜争战

门外站着位穿制服的男人,蓝se卡其布立领,再戴个帽子就像电影《陈真》里那样。乔言注视他两秒,倒是旁边路过的酒水生轻飘飘地丢了句:“哪来的傻帽,都什么年代了还穿成这样——”

四十多岁的男人没听到似的,站得纹丝不动,只对乔言说:“我是司机。我送你去公寓。”

一般地别人见到这样的场面都会笑话他的不洋不土,可是乔言没笑。自父亲死后,她的眼光多多少少不像别人那样没gen底。

“您贵姓?”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问。

“叫我麻叔。”

“郧西的麻族?”

麻叔的山岩脸松动了下:“乔小姐知道的还不少。”

乔言抱起手臂,仔细端详麻叔的冷硬脸se,一点也不急,一点也不怕。“那地方民风剽悍,相传麻氏一族源自春秋齐国大夫麻婴之后,叔您恐怕是那里的人物吧?”

否则房蔚不会千里迢迢挖他这样的打手型司机来。

麻叔不回答她的话,只转过身子说:“乔小姐随我来。”

乔言拦住了他,仰头:“叫我乔言,这里的女孩才叫小姐。”

麻叔点头。

她又说:“您稍等。”

乔言直接进了平时囤放酒的小单间内,检查地面没血,彻底放心乔迁只是被打晕了,没发生别的情况。她推门走进近邻的洗手间,在夜总会做了五年的昆昆正捏着一gen紫气东来吐烟雾。

“来一gen吗?”昆昆妖娆地伸出两指,妖娆地凑上红唇,对乔言轻轻呼出口气。

乔言偏过头:“不了。我乃奶说女人抽烟容易坠入风尘。”

昆昆冷笑。

“有磨砂洗面茹吗?”乔言直接问,站在镜子前扯掉假睫毛。

“低级货,我这没。”

乔言不说话了,捧起温水洗脸卸妆。

昆昆挪到镜子前,昂着脖子,从下巴到前胸泛出瘦削的线条,她慢慢摸着自己的皮肤,说:“才五年就老了,乔言你别跳这个火坑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乔迁怎么样了?”

“他还能怎么样,总不是被人打一顿,再叫我来收拾乱摊子。”

昆昆悠闲地吐烟雾,笑:“王利发那吸血鬼会放过你?”

“房蔚在里面。”

昆昆的烟灰抖动了下:“黑白两道的地产房?他跑这来gan什么?”

乔言没回答,涉及到隐私,她不知道怎么回答。房蔚出现在声se场合她不吃惊,喝酒泡妞她也不吃惊,她吃惊的是刚才急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,他就很快摆平了一切。

“你的胸脯真的被房蔚废了?”昆昆盯住乔言第一次裸|露的红杏纹身,嘴边露出一个笑容。

“今天穿得这么少,您应该看得到。”乔言挥手赶开烟雾,冷笑,“您少幸灾乐祸,我做不了胸模,还能做个女人,您呢?”

昆昆脸se变了,捺着烟头就要朝乔言身上烫,被躲开了。她气急败坏地砸过烟尾,说:“卖一个男人也是卖,你有什么好得意的?”

乔言只是笑,抓起昆昆拿来的口气清新剂塞进裤兜里,转身走开了。

九点整,麻叔准时送乔言进了房蔚的公寓。公寓就在半山湖边,住户不多,才两三家毗邻。稀稀落落的四栋建筑圈了十五万平米的地皮,什么概念乔言从配备的保安等级及砖墙护栏能看出端倪。

“换了窝啊。”乔言看着麻叔。

麻叔硬着山岩脸se回答:“这里本来房先生打算做婚房。”

乔言不接话,麻叔也不说话。通常情况下,总会有人一问一答“后来呢”“没结成婚就搬进来了”诸如此类的对话,他们两人倒是瞎子对哑巴——台词跟不上。

房蔚坐在大厅里看电视,浴袍散开了一半,正眼都没瞧过进门的两人。他的架子不大,只撑住脸靠在沙发上,不过麻叔都没动的情况下,乔言自然不好先开口。

“过来。”

乔言自动走到房蔚身边,麻叔一句话不说就退下去了。

房蔚抬眼看了下乔言的身子:“再洗一遍。”

乔言洗的是脸,卸的是妆,她依照房蔚的老习惯还原出最gan净的容颜,身体的洁净却没办法保持,残存的酒液芬芳有点变味,挂在她的抹胸上。

乔言站着不动,房蔚再看了她一眼:“乔迁在医院。”

潜台词是死不了。

她总算放心地走开了。

房蔚的浴室保留了富豪的做派,现代化的配备一应俱全,采用的居然是古典样式。乔言本来就喜欢典雅类的东西,不过她很清醒这是房蔚家,心底冷笑人渣也想讲究内在美,世道是不是变了。

她将自己清洗得很gan净,内衣裤洗得更gan净,折好衣服围着浴巾就走出来了,临时喷两下清新剂了事。

这样,她已经达到了房蔚的上|床要求。

乔言先打开冰箱找水喝,弯腰在空荡荡的冰箱里翻半天没战果,不经意在柜门架上看到了“忍冬山泉”。她捏在手里看半天,确信了是爸爸工厂里生产的矿泉水——塑料包装上还是她选定的古典图案,这个标志绝对错认不了。

她拧开盖子,一口气喝了大半瓶,缓解了自包房里就有的gan渴感。

爸爸的工厂已经卖给房蔚了,她只喝忍冬水的习惯还保留着。

难道那条生产线还没倒闭?

乔言拿过瓶盖看ri期:2010年8月3ri,果然是几天前。

就算企业换了主人,市级牌子能保存下来,她还是很欣慰的,这恐怕也是她一整晚唯一能开心的事。

房蔚拎了一块大毛巾走进来,呼地一声甩在乔言脑袋上:“把头发擦gan。别弄湿了我的床。”

乔言心底暗骂,将水瓶放在桌子上,抓起毛巾胡乱擦头发。她的动作幅度有点大,浴巾滑下来无声卸到了地板上,被她一脚踢开。

“够了吧,还睡不睡?”她直挺挺地站在房蔚面前,坦然无惧地迎接他的目光,呼出口气,让胸前的红杏颤巍巍地绽放在雪峰上。

房蔚眼se变暗,低沉一滞,他快速捡起浴巾将她围上,打横抱起她的滑嫩身体,一句话不说就朝卧室里走。

床上的房蔚像是换了个人,比以前猛烈而急切。他没做前戏,直接进入了乔言,还肆意摆弄过她的身体,有些角度简直是匪夷所思。

乔言默默承受着,不发出一丝声音,肌肤透出的是被揉弄过的粉红,她的眼睛却紧紧闭着,怕泄露出里面的讯息。

“在鄙视我?”她的上空传来房蔚冷冷的声音,不过他手上的折磨没停过。

“你认为呢?”她艰难开口,忍住了呻吟。

房蔚再不说话,身体的惩罚往往比言语的摩擦更令人羞愧。这方面乔言是弱者。直到他暗哑地在她耳边喘息一声,她掀开他的身子,直接冲向浴室,排泄出他遗留的东西。

他没做措施。

乔言现在才能感觉到这个关键。她留在浴室里刷了整整一个小时,从脖子到小腹,只要是房蔚咬过亲过摸过的地方,她都要洗涮一遍,像是得了强迫症。

“出来睡觉。”扇合大门外传来房蔚冷淡的声音。

乔言不理会,继续刷。

门把传来推拉的细微响声,过了几秒,整饬一新的房蔚出现在仍是裸|露的乔言面前。他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嫣红块痕,突然牵动嘴角,浮出了个笑容:“你就这么恨我?”

“出去。”乔言拉过另一块浴巾,呼地一声披在背上,从镜子里和他对话。

“你期望我能好好听你话?”

房蔚反手推上门,嘴边的笑意蔓延到眼底,仿似真的有那么开心。他无声抽开了浴袍带子,露出一片j壮的胸膛来。

“真他妈地贱。”这次乔言骂出了声。

房蔚抓住她想逃离的上半身,将她压在洗手台上,低笑着在她耳边说:“试着享受我。”

第二次不能叫亲热,应该叫施虐。他的背入式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感官,因为他搂住她的胳膊强健有力,透过肤se泛出了血脉里的清栗。

她知道他很用力,就算以前生气时也没这么用力过。她的后背传来滚烫,有她高烧未散的体温,也有他胸膛传递过来的激烈碰撞。

乔言努力撑住上半身,不睁开眼睛。她的面前是块光洁雪亮的镜子,亮度强到可以清楚地映出她眼底的一切。如果眼光里的厌恶泄露出来,她是不是还得多忍受一次他的折磨?

房蔚满足后,将她翻转过来,强迫她睁开眼睛。

她不看他,他将她的唇咬出血丝。

乔言举起刚在撞击间摸到的剃须刀,狠狠朝他脖子上扎去。

房蔚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,眼睛直看到她眼底深处。他接过剃须刀丢掉,手掌滑到她的小腹缓缓推磨,给她散了因撞击带来的瘀痕。

“你杀了我,后面的事呢?”他看着她说。

乔言的体温升高了不少,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。“滚。”

房蔚将乔言丢进浴盆里进行第二遍清洗,刚动手帮她擦身体,她突然扬手抽了一巴掌过来。

房蔚居高临下地站着,照样钳住了她的手腕。“安分点。”他丢下她的手,继续身体力行地洗刷。她终于抽空扇了他一耳光,没想到紧接着一股大力压下她的头,将她灌入到泡沫水里。

乔言挣扎半天,从泡沫里冒出头,大大地呼吸了一口,两手紧扒在盆沿上,咳嗽个不停。

房蔚冷冷看她:“还要再来一次吗?”

乔言不动了。论力气,她远远不是他的对手。

房蔚亲自完成第二次清洗,没有伤及她的一寸肌肤。看她穿好棉质睡衣坐在沙发上,他拿来感冒药强迫她服下。

“睡觉。”他接下她的杯子放在一边。

“我坐一会就行。”乔言说得头也不抬。

房蔚走开数秒,拿来一床被毯,抖开,缠绕在她的身体上。她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动作,只配合着不动,让他从肩到腿部把自己围严实了。

房蔚站在一边不说话,好像在观察她的情况。

过了会,有汗丝从额头渗出,乔言还端正坐着,一动不动。

“你为什么不去床上睡?”他的思想方式似乎比较靠前,尽管她没开口,他也能猜出很多事。

“脏。”这样的答案乔言绝对说得痛快,不遮掩。

房蔚低笑:“嫌我脏?”

“你这每一块地方都脏。”她照样坐着捂汗,一动不动地说,“当然和你本人比起来,它们纯洁得像圣女。”

房蔚gan脆坐在了沙发扶手上,抱臂看着她:“能顶嘴就表示乔大小姐恢复了战斗力。”

乔言再不说话。

他弯下腰找她的眼睛:“你不问问这个房子半年来睡过几个女人?”

“我只好奇每个来的女人难道都用同一套洗漱用品?”

在浴室壁橱里,乔言只找到了两套清洗用品,一套男xing一套女xing,她嫌两种都脏,拒绝使用任何一个东西。

房蔚笑了起来。“你倒提醒了我,下次需要多准备些护肤品。”

乔言闭着眼睛打盹,他摇醒了她。“去床上睡。”

她冷冷地看着他:“脏得很,要去你去。”

房蔚慢慢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,低头看她的眼睛,内含的温度比她还冷。“你始终要睡那个床,现在不愿意就离开这里。”

“衣服没gan。”

“穿睡衣走。”

乔言果然站起身,裹着毯子朝门外走去。

“记得熄灯。”身后传来冷淡的一句。

她先去浴室整理好衣物及物品,再依次按熄每一盏灯,下到一楼打开大门,出去后带紧,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。

不知撑了多久,她裹紧毯子睡着了,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熬过了这一夜。

一种怀疑

清晨起了雾,冷气冻醒了乔言,让她还没睁开眼睛的情况下就一声一声咳嗽,那声音绕在空旷的庭院走廊里,能传出几米远。

咳死了也好。

乔言松开毯子自我厌弃地坐着,逐渐看着y光洒满绿草地。她在等天亮,方便走出一截公路后能搭乘到出租车。

天好像亮早了,因为房蔚已经打开了大门,扣着袖扣朝车库走,他抬腿直接越过半死不活的乔言,一瞬间的y光被他的修长身体遮住了,撒了点y影在乔言脸上。

乔言厌恶地皱住了眉头。

一辆银灰se车缓缓停驻在台阶前,凑到眼前了,她才发现是三厢四门,再凑近点,她才注意到是辆随众的宝马m5。

在如今宝马遍地开的社会里,这款显得低调妍俗,不过乔言知道这车最大特点就是跑得快,她心想如果雇凶报复房蔚,m5又给她加大了一层难度。

麻叔是个障碍,房蔚自身能打是个障碍,现在连这种提速车居然也成了障碍。

乔言恨不当初,努力控制好脸上的神se。

半年来她推销过车,推销过酒,推销过法律允许的很多东西,m5也在推销之列。有辆车牌是1711的m5被一个瘦高个男人定走,她依稀记得那男的长了一张黄白se的山岩脸,硬邦邦的没什么温度。

现在她明白了,那人就是麻叔。这不1711被房蔚堂而皇之地开出来了,很大方地对着她的脸,半降的车窗里还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睛,闪动着讥笑之意。

“认得它吧?麻叔说看你掰得天hua乱坠,一个不忍心就买下来了。”他抽下嘴里的烟,弹到车窗外,掠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你吃饭的钱居然要靠我的抽税,不觉得讽刺吗?”

车子利索地掉转车头,绝尘而去。

乔言抿住嘴靠在墙壁上,眼睛里快燃起了火。

她冷静了一会,拖着长毯子抓着纸袋走出来,无视外围保安惊异的眼光,无视路边行人撞见鬼的表情,安之如素地打车回到小区。

她在开发区学生街租了一套两居室,便宜又偏僻,深合她意。每次进底楼电锁门,她都要仔细找下是否有催缴水电燃气费的单子,免得被更多人知道她的窘境。

今天是官方发榜的ri子,她记得很清楚。

门卫室的老大爷和她打招呼:“小言,你家又断电了。”

乔言心底呻吟一声。

“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呢?整得像四年三灾的难民——”

“大爷这是一千块,麻烦您先帮我胶上吧,我上楼睡睡。”她双手递过刚取出的一叠钱,吸着鼻涕说。

大爷看了看她的样子,叹口气:“好吧,下个月记得提前胶,要不又给限电了。”

乔言有个质量很好的黑皮本记载着各笔支出:乃奶昂贵的药费,原忍冬山泉生产厂老批职工的分期付给的养老费,乔迁挥霍的hua销……现在又无可奈何地添上了一个醒目横批:记得胶电费!!

最后十万存款ri渐消瘦,她怎么能不愁。

爸爸死后移胶给她三个责任:吊着乃奶的命,照顾弟弟的生活,处理老职工的后继问题。这些困难b得她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转变成为j明世故的女人,其中社会上的打磨和艰辛不言而喻,很大程度上起了主力作用。

乔迁溜进来取走皮包里最后两千块钱,乔言刚好惊醒了过来。

她呼地一声坐起身,顾不上闷出来的满头大汗,捞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:“你给我死过来!”

乔迁额头包着一层纱布笑嘻嘻地走近:“姐,我提前出院了,其实给你省了不少钱,这些就当是小费给我hua了吧。”

乔言抓起闹钟砸:“我问你长脑子了没有?我说过很多次了,手上的闲钱要尽量留下来先顾着老厂职工和乃奶,你一次次地挖我gen底挥霍个不停,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?”

乔迁跳着脚闪过:“我都要饿死了你还顾着那些老太婆,傻b一个——”

乔言突然爬起来追乔迁,乔迁满屋子乱蹿,躲避她丢过来的各种塑料杯和瓶瓶罐罐。他大声叫停,说了几件事。

“今天王利发来看我,拍着我肩膀要和我称兄道弟,你知道为什么——因为他说只要靠上了房蔚这棵大树,后面还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,要我好好把握机会。我心想对啊,前半年他不是还和你定过婚吗,算得上半个哥,就很爽快地跑到他公司和他签了约,现在我正式成了房产经纪,以后可以不拿你的钱咯!”

乔言一听完,冷汗冒个不停。她对乔迁招招手说:“你过来倒杯水给我,我没力气了。”

“少骗我,我知道你想打我。”

乔言笑着说:“我不打你,去拿水吧。”

乔迁走向屋里唯一一个十平米的贮藏间,按亮灯,从码得密密麻麻像小山包似的整提水里抽出一瓶,颠倒着找生产ri期。“姐,这个快一年半了吧,已经过期了,你怎么还喝?”

乔言等他走近了,突然使出全身力气拉住他的衬衣领口,将他一肘压在了桌面上。“你给我听好了,乔迁。房蔚这个人比狼还毒,我和爸都栽在了他手里,我不希望你也赔进去。”她抬脚上了椅子,借高度压住他挣扎的上半身,冷脸说道:“你要是不信就看看我——一年半以前爸突发脑溢血去世,留下一大笔债要还,我将工厂抵押给房蔚,还卖身给他做了一年的代理孕母,怀上了孩子。后来意外流产,他很gan脆地将我一脚踢出门,把那批老厂职工也解聘了,做得比谁都狠——像他这样唯利是图的流氓,你还指望能从他身上捞点好处?我看你才是傻b吧!”

乔言拿起桌子上的山泉水瓶,按着乔迁饱揍了一顿。乔迁被她卡在桌子上,左右挣扎着喊:“哎哟姐,你轻点——我说你再打我就翻脸了哈!”

乔言打累了,拧开水瓶盖喝了一大口,喘气。她翻开塑料盖看了看,标注时间果然是一年半之前,毫无疑问,她喝的这瓶水已经过期了。

一年半的时间并不长,乔言并非有意回避过去的事,只是她习惯向前看,努力不让已经发生的不愉快影响她对未来的判断,对机会的把握,甚至是对房蔚的斗争。

她从来不骂房蔚不要脸,因为在她的感觉里,她自己也是个不要脸的人,既然是同类,骂出来难免有影设y影,所以她尽量不开口和他说话。

有关她的负面传闻,相信只要是房蔚出现的地方就已经成了公开的mi密:一年半以前经人介绍认识房蔚,据可靠消息透露,当时的她“端着大小姐的架子,表现得对他不屑一顾,在公开场合拒绝与他同席就列”,而实际上除了他的名字有个喜欢的“蔚”字之外,她连他长得什么样都忘记了,更谈不上对他的趾高气昂。爸爸想推广忍冬品牌,找了两大股东扩大生产,结果报纸上披露出忍冬山泉水并非天然,内中包含的物质能喝死一个人,爸爸气急攻心倒下了,剩下的乱摊子自然由她这个长女来扛。彼时23岁的她没有任何对阵经验,她听从投资商的建议将工厂折价卖给房蔚,他却趁火打劫提出了包养的要求,理由是“脸蛋丑点没关系,身材和受教育程度必须一流”,听起来荒谬的事,她竟然答应了。

其实原因有两点。一来讨债户主过于凶恶,她需要庇护;二来房蔚给出了合理的名目未婚夫,使她沦落于玩弄的名声好听点,不至于像“包养”那么外向。

很快,爸爸的工厂迁址,她还清了旧债。很快,她按照要求怀上了孩子。很快,她发现忍冬原厂的地皮升值,其黄金地段的gen基被房蔚投资建成大型度假村,能动xing带来的利益据保守估计可以翻到两百倍开外……

乔言震惊了,自那天起她就有意打量坐在她身边的男人,想看出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。如果说这是一个局,那他也布置得也太久远了,简直是不动声se一步步地来,最后把他想要的都收罗在网下。

她猜想她是他额外收获的战利品。原计划里恐怕没附加孕母契约这一项。

乔言质问过房蔚是否授意那两个股东主动来找爸爸,套牢爸爸的全部资产让他背水一战,结果失利后就极快陷入负增长的窘境里,再让他承受不了打击脑溢血而死。

房蔚哄着她叫她不要生气,以未来孩子的名义发了誓,说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。

但是乔言深陷在怀疑中,偏偏她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控告他,只能烦闷度ri。

直到意外发生。

有天她心思恍惚一脚踏空,滚下了两层高的楼梯,下身淌了一地血。照顾她的保姆阿姨就在hua园里替她修剪玫瑰,只要她大声喊一声,阿姨就会赶进来将她送到医院。

然而鬼使神差之下她没有这么做,她忍住痛爬到座机旁给房蔚打电话,控制着声音问:“你能让我见见那两个投资商吗?”

房蔚当时在度假村定屋内设计图纸,耐着脾气回答:“这是你第五次要求见他们了吧?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暗中做了手脚把他们灭了,所以挖空心思地试探我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怎么了,乔言?说话!”

“——快回来,我不行了——”

赶到医院的房蔚得知孩子流掉了,当着乔言的面砸烂了整个住院部,而且还没人敢拉。乔言在唯一一张病床上安静地坐着,脸se苍白得像张纸,但她表现得并不害怕。

他将五指伸进她修剪齐短的黑发里,抓着她的发gen问:“故意的?”

她直接看着他的眼睛,发现这一刻他的痛苦源自眼底深处,灵魂中都带了战栗,应该不是假的。

“不是。”这始终是她的回答,就像每次她质问他时,脸上异样地镇定。

出院后,房蔚亲自将乔言踢出家门,连打车的钱都没给,直接要她滚出公寓。如果说在这之前有什么异常的现象,那就是前一天晚上他加倍对她温存,她则像个死鱼一样的躺在床上,动都不动。

她并没有爱上他,她去意已决。

房蔚拿来她裁剪书签的手工刀,划伤了她的胸脯,对着她说:“这个疤我让你记一辈子。”

第二天清晨,乔言拉着旅游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蔚的公寓,腰杆挺得像来时一样地直。

这是一年半之前所有的往事,乔言对着乔迁和盘托出。

乔迁涎着脸笑:“那关我的工作什么事,他又不会强迫我卖身生孩子。”

“乔迁,你真是没得救了。”

乔言一脚将弟弟踢出门,任他在外面鬼哭狼嚎要鞋子也懒得管。嚎了半会,拿着两千块钱的乔迁走了,她深叹一口气。

“你清醒点吧乔迁,房蔚半年之后又找上了我,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。”

二代孕母

乔言重感冒加深,被迫无奈再去医院挂点滴。即使病着,出门前她也要细细对镜妆扮,对外保持出最清新亮丽的一面。

不过化妆箱里的昂贵粉底唇彩已经不多了,就像她预料的荷包那样,迅速羞涩了下去。

乔言想着心事,取出一盒西瓜粉腮红,用粉刷轻轻在面巾纸上调和,晕染在脸上。镜子里成功制造出红嫩透明的肤se,她对自己说“笑一个”,那里面果然牵出一个笑容。

靓容完毕,盛装出门,她很快就开始感谢自己的这趟妆扮,使她在面对simona时,不至于让那枚粉嫩少女在气场和外形上占得了上风。

乔言进医院前没找到前天的输液单据,重新再开了一份。她摊开《gq》等药袋见底,随便翻了两页,觉得彩页里的影星长得好眼熟,很像本市的一个模特,叫什么尚来着,两年前她和他一起走过秀。

一个化着粉se唇彩的女孩走过来,翻开小巧手机,嘟起了嘴巴:“你快点呀,我在三楼输液区,等会要做b超呢……烦死了,才三个月就要我照宝宝,肯定是个男孩啊!”

通常医生不会透露胎儿xing别,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随随便便说出怀的是男胎,让乔言多看了两眼。

她看到了一个重金包装的洋娃娃:styleonme格子红裙,pinknbabi白se小蝴蝶结上衣,金姬美的鞋子。那女孩穿着靓丽,一身韩系风格的限版名牌,年龄不超过二十岁。她的大眼睛转到休息区这边,与乔言对视上,突然哼了一声:“看什么看!”

乔言笑了起来。

又是一个温室里长大的雏儿,就是不知道谁家的。

乔言不理她,大小姐开始挑衅:“喂,我跟你说话呢,你没长耳朵吗?”

乔言低头看《gq》,女孩大概没等到随叫随到的男朋友,gan脆冲她发飙:“你这女人好奇怪啊,凭什么看我,我们很熟吗!!”

乔言竖起中指,冲她嘘了声。那女孩杏眼圆睁,乔言开口问:“您喜欢金在中?”

女孩愣了下,大喊:“你凭什么喊哥哥的名字!”

果然。乔言又是低头一笑,不说话。

“喂,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
因为在金在中的粉丝团里就有这样的装扮。乔言并没有解释。

“simona,去拿化验单。”空旷区域内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。

乔言没有抬头,想了想这个女孩的名字。simona,席梦娜,在她所了解的叶脉圈里,好像没哪家的千金叫这个英文名。

simona跺了跺脚,转身气嘟嘟地走了。

乔言心想房蔚支开了小美妞,估计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对她说。

她洗耳恭听。

但房蔚说的是:“这里是全国有名的星级医院,医疗费用不能赊欠。”

乔言优雅地翘起腿,掀过一页杂志。

房蔚站在禁止吸烟的标准下摸出烟点燃,猛吸了一口,眯起眼睛:“不准动simona肚子里的孩子,听到了吧?”

乔言马上抬头:“您太抬举我了,也太抬举您了,我们现在没什么瓜葛,我连多看您一眼都需要很大的勇气,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别的事呢?”

房蔚嘴角浮起一个笑,不冷不热。他慢慢走近乔言,突然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,朝她的妆容上吐出一口烟雾。

乔言扬起《gq》朝他脸上扇去,他避开了,手却不放开。

“听好了,simona少了一gen头发我就来找你,找不到你我就拿住乔迁,从你们身上十倍讨回来。”

“您对我太有信心了。”乔言被房蔚钳制死了下巴,后脑已经退到了墙壁上,避无可避。她gan脆扬起眉毛,冷冷看着他:“我没您那么丧尽天良。”

房蔚松开手指,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,微微一笑转身离开。

乔言这才松着肩膀咳嗽,挥手驱赶淡淡萦绕的烟雾。

被他刚才那么一恐吓,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:房蔚曾公开表示需要一个儿子,如果孕母达到了他的严苛要求,他将提供全市10%的财富给女方。

高学历、高身材、高素养。

处女、o型血、无任何家族病史。

然而乔言未曾深想,她这个一代和simona为代表的二代,其实都没达到要求。

东泉街是百年老街,左接流水右衔开发区,属黄金宝地。当初乔言建议爸爸在冬泉开厂,因为全部职工都是这里的原居民,方便往返着上班,但爸爸有他自己的考虑,不答应。

现在工厂没了,乔家没了,但人脉仍在。

这多亏于乔言高瞻远瞩,牢牢维持着解聘职工后半段的生活费,不至于让乔家丢失了人情关系网。这些乔迁自然不关心,全部都由她来c心。

不过巷子深处住着一个让乔言很内伤的史前大妖怪,那就是她的乃奶,谢书娴女士。

谢女士今年七十有六,教了半个世纪的书,从民国的恪训讲到文革后的反思学潮,再穿过新中国的改革开放,一生脾气极为硬朗。

乔言抬头挺胸走过青石板的街巷,高跟鞋发出笃笃的敲击声,一步一步传到远方。

巷道深远,并非深无人烟,而是留守的媳妇辈们对她不屑一顾。

“就是她,卖掉厂子的乔大小姐。”

“哟,难怪老太太不待见她,原来是被男人扫出门,也只落得这副下场哟!”

她们的丈夫据说被套牢在房蔚接手的矿泉水厂里了,难免生出这么多怨妇。

乔言扬扬眉,抱臂走过闲言碎语。

她的脑海里突然浮起乃奶教过的一首诗:“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,跫音不响,三月的春帏不揭,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……”

夕y远照,烟雾四起,此情此景该是静语良言,她能领悟到,少不了又是乃奶熏陶的功劳。

再朝前的待遇又不一样了。很多叔叔婶婶级的人物看见乔言,都笑呵呵地招呼:“小言回来了呀,乃奶身体怎么样?”

“还好,死不了。”她也笑着回答。

乔言刚进了红砖铁门的院子,一个洋瓷缸子迎面飞来,砰咚一声砸在了地上。不是她避得快,额头又得准被砸出个红疙瘩。

“滚出去!我这里不欢迎你!”乃奶苍老激越的声音从门dong里传来,历数两年如一ri。

乔言抬脚走近洋瓷杯缸,用鞋尖拨了拨,看到是“纺织厂生产大队”的字样才放了心。

“乃奶,我前脚刚进门您后脚就砸过来了,是数着ri子盼我来吧,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准呢?”

“滚!”乃奶底气很足。

乔言站到一边,抱臂等着。

果然一系列的扫帚、簸箕、小板凳等物品都飞出来了,哗啦哗啦像是爆发了家庭大战。她一声不吭地站住不动,听着乃奶的辱骂。

“你这个贱蹄子,你这个sao货,白贴给男人做生殖工具,乔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,你还好意思回到冬泉街?路上随便拉一条母狗都知道护家,都比你强得多!”

乃奶喘了两口气,乔言想了想没开口,继续听她骂:“大学没毕业就参加什么露胸大赛,做胸模,拍一些不三不四的照片放在报纸上供男人评头论足,你还有没有廉耻啊,乔言,你知道羞愧两个字怎么写吗?”

“没露脸,我做的是内衣代言广告。”乔言c了一句。

“贱人还敢顶嘴了?!是嫌我没被你气死吗?”

乔言低头,在ri暮的院子里找刚被丢出来的东西,看到一个形状古朴的酒壶,捡了起来。

乃奶依然叫骂:“做完了胸模还不够,跑去给坏男人生孩子,你就那么要钱不要脸,那么不管不顾地?现在看看你,孩子掉了就被赶出来了吧?没了那百分之十的财产了吧?你除了一身臭名声,还有个什么?”

“你看看你那样子,明明贱得像个妓|女,还端着大小姐的架子,站在一边不说话,卖给谁看哪?……”

乃奶骂得够了,声音渐渐熄了下来。

乔言弯腰将酒壶放在门槛上:“这个是古董,您留着,别乱扔。”

一只长满褐斑的手猛地伸出来,抓起酒壶,狠狠朝乔言头上砸去。

乔言没躲避,直愣愣地感受到钝击的冰冷,然后传来的一股火辣。她摸了摸,还好没流血。

门dong里许久没动静。她轻声唤了句:“乃奶——”大门突然桄榔一声响,当着她的面给摔上了。

乔言站了会,在死寂中转身走开。刚走开十几米,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赶过来,家里照顾乃奶的关阿姨拦住了她。

“乔小姐——”

“别叫我小姐,叫我乔言。”

“好吧,小言,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下。”

“您说。”

“老太太的药剂又涨价了,现在要一千一只——”

“嗯。”

“还有老太太脾气变得大了,我怕照顾不周到——”

“这样吧,关阿姨,我给您加护理费,您就别走了。”

关阿姨脸se一红。“我,我这不是变相要你提薪——”

“不要紧。”乔言温和道,“乃奶难相处是出了名的,我们都知道。她老人家的ri子也不多了,如果不是怕她生气,我一定都会天天来看她……您就陪她走完这最后一段吧。”

关阿姨虽然点了头,但站着没走,乔言疑惑地看了看她。

“这次你还没给钱……”

“您看我这记xing。”乔言马上道歉,“刚被乃奶一骂,我都忘光了。”

“小言——”

“嗯?”

“别怨老太太……她也是为了你好……”

乔言红着眼眶笑了笑:“我知道。”

二道耳光

乔安娜美体中心。

乔言穿着浴袍走出湿蒸室,躺在按摩床上。两年来一直为她服务的ann走过来,将玫瑰j油倒在手心,伸手摸进乔言浴袍,缓缓地替她推拿胸部。

“乔小姐,你的这套primaera life剩的不多了,什么时候来续订呢?”

乔言正享受着优质服务,非常满意ann掌握的力道及对位推摩,身体放松得特别自在。听到这句,她才掀开眼皮看了看托盘上那造价不菲的小瓶。

5mlj油hua费34欧元,按摩一次至少要用去20ml,现在这个价位不是她能轻易消费得起的。

乔言沉吟:“下次。”

“很久没看到房先生了。”ann涂抹上调养品,随口又说道。

乔言突然睁开眼睛盯了ann一眼,和她熟络的ann被吓了一跳。

ann缓和着说:“房先生以前吩咐过……账单寄到他的公司由他支付……”

以前那是什么时候,早在一年之前了。乔言冷冷回答:“ann,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很落拓吗?”

“不,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——”

“您什么时候见过我用别人的钱?”

“乔小姐,请你不要生气。”

乔言闭上了嘴,同是也闭上了眼睛。“上胸膜。”

ann静悄悄地替乔言贴上胸膜,再没说话。乔言躺着等这15分钟过去,ann迟缓的呼吸传来,最后还是听到她开了口:“乔小姐,你的身上有很多痕迹,胸部也有点青se损伤,我猜想是你老公留下的,所以才冒昧地提醒你一句,想早点给你护理好——”

“您去吧,我不会投诉您的。”

按摩室的寂静很快被第二位来做护理的客人打破了。她似乎有些不满意,走进来时推推搡搡床铺和金属架,发出一阵阵的刮擦声,跟着她的芳香理疗师也没怎么劝阻。

乔言心想这位估计是娇宠于一身的公主,来头大脾气大,竟然让本市数一数二的美容中心失了水准:公主的手明明甩到她这个客人身上,那些理疗师们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。

“你什么意思嘛!要我去医院去美体中心,凭什么还指定它们的名字,就拿这个‘乔安娜’来说,我很不喜欢,很——不——喜——欢——你明白吗!!”

乔言一听到“凭什么”三个字就侧头看了看,果然看到了房蔚的哈韩小美妞,正噘着嘴巴发嗲呢,唇上娇嫩的水泽快要滴了下来,而她的眼里也是雾蒙蒙的。

“我对你说房蔚,下次不准这么对我,否则我告诉爸爸!”

过来取胸膜的ann突然扭头看乔言,吃惊地睁大了眼睛。乔言微微一笑,伸出食指:“嘘。”示意她不要惊慌,也不要打断小公主讲话。

simona却是掉下了眼泪,抽抽噎噎:“你只会欺负我……好吧好吧,你别挂电话……我都听你的……我要吃‘多喜记’的布丁,你叫人帮我买……”

这边,ann红着脸看乔言,小声说:“对不起乔小姐,我不知道房先生他——”

乔言笑着摆手:“您再说我可要真投诉您了哦。”一边从按摩床上下来,接过从不离身的超薄手机,用右手系着带子。

“小言,冬泉街的住户差不多都跑到‘沉毅’公司去了,你赶快去看看吧,那些叔叔伯伯只听你的话。”电话里,关阿姨气喘吁吁地说。

“还是老街地皮的事吗?”

“是的呀,你赶紧地!”

“不用急,让他们闹,闹大了政府就会c手,到时候我们才有胜算。”乔言本来早就走到室外了,想想又不通,状似无意地走了回来,对着ann说:“ann,美容卡拿给我,我要消档。”

ann脸se很惊讶。乔言把话说完:“我已经够好了,不需要再护理。”

她的浴袍恰到好处地松垮下来,恰到好处地半掩了引人遐思的胸部,使它成为一种朦胧的纱,烘托出玫瑰油推拿下的圆润白皙,像是玉峰叠嶂透过云彩。

ann陪笑:“乔小姐是胸模,胸部当然长得很美。”

simona也转眼看过来,有点傻眼。

乔言慢慢系好带子,笑着说:“您知道吧,连ri本诗人崛口大学都说过‘女人的□是男人最初的饵食,是男人最后的渴望’,如果不护理好它,又怎么套牢老公的心呢?”

simona低头看看自己的34c,咬着指甲说:“喂,你看我这样的行吗?”

乔言等的就是她说话,但还是抱起了双臂,端详了一番才开口:“您这种下倾型的茹轴接近5cm,按摩完了之后会挺翘起来,效果能好过打针丰胸。我建议您第一时间把您老公叫来,给他一个惊喜,这样您的心思也没有白费,对不对?”

专业胸模说的话哪有错的,就在simona动了心拨打房蔚电话时,乔言抓紧时间朝‘沉毅’赶。

沉毅是房蔚“蔚远”产业下的子公司,这次代理了武市政府的房改项目。

乔言前几天从乃奶那里回来,得知政府启动了“沉治工程”,冬泉街恰恰就是整改地盘。老街一共有765家住户,除去少数几家外来,其余的都是乔家工厂老职工,以前唯乔老板马首是瞻,现在有事都挺乔言,让她出面定主意。

也不是叔叔伯伯辈们无才,主要是乔言手上拿着他们的养老金,腰杆子自然要比他们直一些。

乔迁得知后戏称,不改老街还好,一动老街乔言一定是史上最牛钉子户。

沉毅5a写字楼下闹哄哄一片,一百五十号人挤在玻璃门外,拉着沉毅的法人代表理论。

“我们不是刁民,不是刁民知道吗?是你们给出的补差太少了,改经适房又不是盖窝棚,随随便便拿几万块就想打发我们?”

众口一词闹得不可开胶。老街的百姓发起狠来,也是蛮不讲理的。他们按照乔言的说辞,不是扯差价就是扯地基未沉,总之不松口迁址。

乔言站在一楼规划处观望图板,右手边还有冬泉街整改后的公寓村模型。一块新开发的经适房全景图挂在醒目的位置上,造型b真,各种设施和绿化工作布置得极为规范,有红字标注释义:武市政府房改项目。

地王房蔚长期接手政府的买卖,乔言皱了皱眉,心想不管到哪里都和这种人脱不了gan系。

“小姐,请你出去。”

“我是他们的法人代表。”乔言抱起手臂,瞧了瞧保安的脸se,笑了起来,“怎么,就兴你们能代表,不兴老百姓请法人呀?”

外面的叔伯们看她正在对话,推搡得更加厉害了。保安匆匆请了法人代表走进来,和乔言正式接洽。乔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,捏住手里背在身后,笑着等那人走近。

“陈经理,据说他们在这里站了三个多小时了,您还没有办法让他们回去,您应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对吧?对的,就在地基问题和补差价格上。您看,冬泉街底部连着河床,从来没开采过河沙,地表很少沉陷。街面铺的是前清胶泰殿那样的仿玉石,坚固着呢,我敢说就是发了地震,它也碎不了。”

乔言不等陈经理缓和劲,一口气地说:“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您,我们的地基没有问题。既然地基没有问题,政府要动冬泉街,那就不能作为‘沉治工程’来办了,您说是不是?可是沉毅拿下了承包权,这说明你们有路子嘛,可以让冬泉沉下去。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,在没有下沉的街面上重新做经适房,您如何算危房等级?据我所知,中央从年前就拨了十几亿元资金,由当地另选安全地带新建安置小区,居民按危房不同种类可以选择住宅或是货币补偿,我们冬泉的住户既要住房子又要补差,您看怎么办好呢?”

陈经理推了推眼镜,低头沉吟。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,压低声音说:“房先生联系不上。”

乔言微微一笑。

“代表小姐,你们的人一共来闹了三次,一次比一次野蛮,不是我们老总吩咐了要照顾政府的房改形象,我们早就请保安轰人了。”

“哟,陈经理这是威胁吗?我们这边有律师部的,可以告你恐吓哦。”随乔言挤进门的代表叉腰说了一句。乔言拦了拦她,温和笑对陈经理:“您忙吗?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?”

这时,外面推搡的冬泉民众c起铁锹砸碎了玻璃门,乔言笑容一冷,心道“糟了”,赶着朝门外喊:“四叔您别动手,我们正谈着呢,可以谈拢的——”

话音没落,门口又发生变故。

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批穿黑se长袖t恤的年轻人,像是早就等着闹事群众动手似的,一等玻璃碎了,他们就抽出铁b子,砰砰朝人群砸去。冬泉的人早年下过乡,有的还当过兵,这个时候来的大多是当年好汉,一看情况有变,马上还了手。

两拨人混战在一起,陈经理还抖抖索索地站着,拿手帕擦汗。

乔言三两步赶回来,一把扯住陈经理衬衣领口,大声喊:“是你们叫的人吗?快叫他们住手!”

陈经理半天才从嗓子里冒出一句:“代表小姐,你先松开我,我有哮喘。”

乔言甩开他,向门口冲了过去,拿手机按着110报警。玻璃门被人挤开,先前主动闹事的四叔被人推倒在地上,用手护住了头。

“哎——别打人!”四叔都倒在了乔言脚下,乔言本能地伸手去拉那个年轻人。

年轻人右手拿着b子捅了四叔一下,左手顺势朝乔言扫去,结结实实扇了她一耳光。

乔言耳朵里嗡地一响,她缓了缓神说道:“您打我就算了哈,别为难地上的老人家。”

“怎么了?我乐意,我还愿再打!”年轻人说着,又扇了耳鸣中的乔言一巴掌,把两边脸都抡圆满了。

“我草——”乔言牙一咬,将合约书朝旁边的熟人身上一塞,空手就冲了上去,又踢又咬。

耳光哥笑:“小妞还敢跟哥哥来真的?”扬起b子就要敲。

一股大力将乔言拦腰抱起,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身子,透过来一截质地考究的西服袖子。乔言人在半空中,伸长腿踢那个耳光哥,还叫着:“你他妈过来,过来呀,我跟你没完!”

耳光哥不认得抱住乔言的人,乔言本人也忘记了他的味道。就在那道铁b子再次落下来时,房蔚转过乔言的身子,将她护在了胸前,替她挨了这一闷gun。

“房先生!”青黑制服身影跑了进来,一脚劈开那个年轻人,着急地喊道。

房蔚弯腰站住了,松开了手,嘴角沤出了点血。乔言从他怀里猫着腰爬出来,捡起笔和合同书,冲着沙发角落的陈经理奔去。

“麻叔,把他们赶走,别让我亲自动手。”她听到房蔚的声音暗着开了口,心里更急,拽住躲在沙发后的陈经理,将笔塞到他手里,连声吼:“快签字,签完字就没事了!”

“我的药——代表小姐——我哮喘——”

乔言看到房蔚快要转过脸来了,连忙蹲下身子,接过陈经理颤动中的气雾瓶,压住他抖抖索索的手臂,低声说:“签字我就给你。”

陈经理在她掌心的扶持下,终于在尾页签了下“陈定坚”三个字。

二次谈判(上)

乔言曾经见过房蔚出手,搏斗的姿势比流氓专业,力道不能轻易下判断……乔言本来一直以为房蔚是个流氓,见过他出手之后,她就知道了他远远没那么简单。

最早,乔言对房蔚的了解源于芷姐和外界传闻。

宴席上,介绍人芷姐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房蔚跟前,淡淡地说:“这人是房蔚,大你五岁,做房产生意,嘴巴很坏,心肠很黑,女人有一些,你和他谈谈吧。”

怎么谈?乔言云里雾里,看到一双墨黑的眼睛转到她身上,心里发憷。房蔚穿得衣冠楚楚,不笑的时候很冷漠,笑的时候有点邪恶,她硬着头皮对着他站了会,半天也没谈出一句话。

“别人说你能掰得天hua乱坠,怎么见了我就有内涵了起来?”

“您误会了,我一直是有内涵的人。”

房蔚没说什么,转过身去,他的背后有服务生托着酒水。乔言马上离开了,追上了芷姐,弄得芷姐直直地盯住她。

“怎么了?”她感觉到莫名其妙。

“我不是叫你谈谈吗?”

“已经谈过了。”乔言直接越过芷姐,匆匆走出大厅。

绝非善类还有什么好谈的呢,她的这个想法一年后得到了证实。

当时房蔚已经包养了她,对外宣称是未婚夫。她怀了五个月的身孕,从古董研讨会上晚归,房蔚来接她。车子走入开发区的单行道后,突然从一个方向冲出一批人,手里都拿了西瓜刀和b子。

房蔚吩咐倒车,司机退了几米,回答说后车轮被齿轮扎了。房蔚转过脸来看乔言,说:“看来是有备而来。”

乔言睁大眼睛:“你看着我gan什么?”

房蔚解下围巾缠在她的脖颈,低声说:“闭上眼睛。”

乔言把眼睛瞪得更大,炯炯无畏。

车里很暗,借着树叶间渗漏的路灯光,她看清楚了房蔚的脸,说不上有任何喜怒,就那样安静地与她对视几秒,似乎在判断着什么,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他的双臂撑在她和座椅之间,形成了半个包围圈,他一直看着她的脸,任凭车外的人挥刀弄b,乒乒乓乓地砸响了一片。

玻璃哗啦碎了一块,司机着急着喊:“房先生,怎么办?”

乔言保持与他对视的姿势,一颗心却在慢慢下沉。就在她以为他要放弃了,看着他解开扣子的手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,他却是先开口说道:“不准报警。我下车去。”

他快速脱下了大衣,围住乔言的上半身,突然又提起围巾,蒙住了乔言的眼睛,打了个死结。一瞬间乔言什么都看不见,只感觉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,伴随着几声闷哼及扑通倒地声,其余的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。

“我草,这什么意思——”此起彼伏都是围殴者的叫骂声,还有凄哑的惨叫传到空旷夜空外。

乔言颤抖着手拉下围巾,靠在座椅里,死死抿住嘴唇。惨淡月se中,她看到房蔚凭借过人身手,横劈直踢,短短两分钟竟把六七个人全部放倒。领头的男人爬起上半身,拉住房蔚的裤腿,竭力喊着:“不是我们要——”

声音并没有说完,准确地说,是不被允许说完。

房蔚突然抬起左脚,踩在那人的肩膀上,喀嚓一声将他压到了冰冷的地面上,再弯腰捡起西瓜刀,屈膝一让,将刀子c在那人碎了的肩膀里。

车里的乔言打了个冷颤,坐着闷出一身汗。

房蔚钻进车里,抽出纸巾擦脸上和指节间的血渍,推了推发着呆的司机:“开车。”

车子以超出平时的速度前进。乔言僵硬地坐着一动没动,房蔚就着后视镜清理刚才被拉开的领口,突然冷淡地说:“乔言,我有畏血症,和临床反应有点不同,一见到血就控制不住自己,你不用害怕。”

不,乔言其实心里很害怕,只是脸上极力镇定而已。车子一停下,她就跑回自己的卧室,落锁,连滚带爬地扒上床铺,捂住被子抖个不停。

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,太出离她的意料,狠得超乎想象。他明明知道些什么,却不让它发生。

余下的ri子,乔言不好走了。没了爸爸的陪同及庇护,能帮到她的只有自己。

时间似乎重叠在一起,现在的场景乔言也不好过。

陈定坚签了字,缩在沙发里发抖擦汗,和当年的乔言一样反应迟缓。乔言经历过那样的风浪之后,心境变得开阔多了,趁着混乱做好了所有她想做的事。

可是房蔚直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,她马上考虑是避开还是装作不知情。他看都没看她,只对软成一团的经理说:“电子眼关了吗?”

陈经理拼命擦汗。“这个——”

“把录像也删了。”

陈经理听懂了,捱着墙壁缝朝二楼跑去。房蔚站在沙发前,脱下黑se修身西服,解开了袖扣。乔言顺着墙角也朝外面挪,却听到背对她的房蔚说了一句:“你留下来。”

乔言留不住,背好包,朝站立的背影与斜角处冲了出去。房蔚伸手一抓,拉住了她的马尾,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回来。

“你知道陈经理有哮喘,故意带人来胁迫他签字?”他将她的脑袋掰过来,冷冷地对上她的眼睛。

乔言头发被拉得生疼,眼泪也快飙了出来。她伸腿去踢房蔚,嘴里喊着:“你放手,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!”

房蔚放松了手臂,乔言抱住头,拼命用指腹压下发gen被揪的疼痛感,观察了下现场的情况。她很快发现麻叔特别能打,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见他停歇过,用的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拳头,只要是站在他周围的人,无一例外被击倒或是踢开。

她像是看着黑帮电影那样,无言对着一厅的人影幢幢。

耳光哥推搡间被人挤到沙发处,回头看见静立的乔言,扬起b子敲了过来。乔言耳朵里还有些嗡嗡响,一个激灵矮下身,被绊倒在沙发里。刚走开的房蔚又退了回来,扯起耳光哥的身子,朝他后脑结结实实擂了一拳头。“看清楚了再打。”

钝击的闷沉传来,耳光哥惨叫一声仆倒在地,沤出的血水喷溅到乔言裤脚。

乔言飞快地挪到另一张沙发里,看着脚下苟延残喘的年轻人想:您这还算是轻的……

隐隐有人呼喊:“报警了吗?”

乔言清醒了过来,急着又冲了出去:“四叔,您带人先走吧,等会警察要来。”身子才冲到一半,她回头一看,原来是房蔚又拉住了她的衣领,将她钳制得动弹不得。

“我说你——我靠——你放不放手——”

房蔚起劲一甩,将乔言甩到了沙发上,一股大力反弹回来,乔言骨碌骨碌滚到地上去了。她突然听到房蔚在讲电话,大意是找人缓解出警的压力。“你对局长说说,请他派便衣来,别开警车,影响不好。我这要抓的人已经差不多了,就等他们上手铐。”

乔言马上站起身,拍了拍灰尘,向四叔挥手示意,叫他带冬泉住户离开。

“你是冬泉的法人代表吧?我们谈谈。”房蔚拉过她的手腕,拖着她朝楼上走。

乔言看了看裤脚的血,突然挣脱他的手,冷冷说:“我强烈要求有第三人在场。”

二次谈判(下)

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,隔绝了其余的一切,包括杂音。

陈经理抖抖索索地坐在木制大椅中,不断擦汗,自房蔚进门后,他的汗就没gan过。

房蔚先去洗掉指间的血迹,整理好了衣装,再落座围桌顶首,摊开一双gan净的手放在桌面上,没一丝污垢,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。

乔言远远坐在他对面,那是安全距离。她从背包里拿出忍冬山泉,也放在了桌上,临时充作武器。

她知道他有话要说,先开了口。“您声音大点,我有些听不见。”

房蔚将一份文件慢慢推了出来,放置在三人之间。

“陈定坚,男,32岁,患有先天xing哮喘,由于熟悉本地业务,被董事会破格提拔为沉毅经理。当时在会上表态时,我就想陈经理的这种xing格会不会给沉毅留下隐患,今天看来,你果然被这位乔小姐钻了空子。”

陈经理汗水直流。

房蔚收回注视他的目光,再移动到乔言脸上。“simona说你去过美容院又走了,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。”

乔言微微一笑。

“把合约书拿出来。”他直接说,“别b着我动手。”

乔言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。“四叔带走了。”

房蔚突然站了起来,直接朝乔言这边走。乔言抓起瓶子退到一边,冷笑:“怎么,您还想动手打女人?”

陈经理坐着不动,完全隐形。房蔚将乔言b到角落,伸手钳住了她的衬衣领,再沉声说了一遍:“拿出来。”

乔言仰头,对上他的眼睛。“您也看到了,刚才在混乱中,我三番四次冲出去和冬泉的人接手,就是为了转移合约书。如果您不信,我可以倒空给您看。”说着,她褪下了背包,当着他的面哗啦一扯,带子绷开,露出里面面巾纸、化妆盒、太y伞和一串钥匙来。

房蔚低头逡视一眼,再慢慢浮出个笑:“乔言,你长能耐了啊。”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