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回:惊魂迷函谁家算计,赤子红颜何人惜怜(2/2)

三人只能无奈说一会子,回头小红来回话,只说晚上弘昼却宿在了蘅芜苑,三人竟也不知怎得,略略放了心。又胡乱用些个菜肴,见迎春总不用菜肴,只是惨然若泣,才撤了席。凤姐只劝慰迎春:“且安心睡,明儿再做道理……”才携了平儿去了。袭人早收拾了自己的房间,暖暖得烧了地龙,让迎春过去安置,却让四儿服侍安慰惜春在外头床上睡,让司棋睡在外头厢房里。

司棋要来服侍迎春更衣洗漱,迎春却心头茫然,命她出去,自己洗漱卸妆,对着房中铜镜,痴痴瞧着镜中自个儿形影,一时呆呆得也不由更是伤心落泪,见镜中玉人粉面,青丝泪眸,想着自己本是冰雪秉性,偏偏落得这做人性奴亦难得平安的可怜模样儿,也是自恨自伤。又怕害人害己,一时戚戚。想想适才王夫人的话,心下几乎一阵冲动,只想去蘅芜苑外跪着,求见弘昼,就今夜让主人发落了,也省的这一夜不知生死得等候消息。想想又是恨,归去结来,都是自己那无情的哥哥,惹出族罪来,竟然还要遗祸,让已经是替他们男人受责,做了王爷性奴,日夜供王爷奸淫泄欲的园中妹妹,来担当这等事后深祸。

她心绪越乱,也知此刻去蘅芜苑打扰弘昼,更是祸不可测,看看屋里房梁,又恨不能挂一根衣带上去,独吊娇躯,了此一生,奈何性奴自刎,非但罪重,而且更是失德。只得胡乱到绣床上,挣扎着宽衣要睡。

她坐在床沿,勉力宽了外头大衣裳,将里头粉色绣带丝衫上系的蝴蝶丝结都扯了,又松开汗裙胯部的三颗小金纽,摇摇宽下裙子,两条粉腿香肌一露,觉着有些凉,便钻进被窝去,却见一旁袭人贴心,已是整齐叠了一件薄描套衫肚兜。原来其时女子夜眠,都穿贴身内衣肚兜,只是这肚兜脖领处挂着丝线,后背里还要打结,便是材质再是松软,也是有些硌得慌,倒是入了园子,园子里用內造衣衫,更有那王夫人薛姨妈照了样式打点,专用这一类套衫肚兜为睡衣。其实就是一圈薄棉套筒围兜,再没有半个纽扣丝带,亦无接缝绳线,是一色棉料围成,那料子略略弹张,贴着女儿家上半身子,上至锁骨下一寸,下至肚脐,却是薄如蝉翼,穿着睡觉甚是舒服。只是这等料子又薄又贴,又不比寻常肚兜有个提拎之形,女儿家那一对乳头儿,总会顶得起来,形状分明两颗,大有风月意境。若是往日里,虽是在被窝里头,女孩子家再也没脸穿的。只如今为人性奴禁脔,本来就是以色侍人,再不敢顾忌这些,倒干脆穿将起来。迎春看了,也就在被窝里,将自己肚兜的扣儿解了,要去换那睡衫。只是一时脱了肚兜,自己也不知着了什么心魔,不由羞答答的抚摸起自己的一对奶儿来,她心羞,好似有人偷看一般,也不敢去用力逗弄自己的乳头,只在乳肉上轻抚慢弄,心下一片迷蒙,竟是胡思乱想:“若主子明儿下旨,处置了我……若杀了剐了也就罢了……若是交付外头人去奸玩,我又不能自尽……这对奶儿,竟不知要让那些个脏男人怎么玩弄才好……”

想到此节,竟然仿佛是一众男人扑上身子来,心下又是燥热,呼哧呼哧娇喘了起来,便忍耐不住伸手又到自己胯下内裤包严那空虚处揉捏起来。脑海中开始轰鸣,一时想着:“司棋在外头……要不唤她进来……”

此刻她其实是有了三分死心,欲念反而更盛,心里只挂念着“左右是左右……说不定是园子里最后一夜,我这种残花败柳还矜持个什么……”便挣扎要翻身爬起来要叫司棋。哪知就在翻身欲起未起,竟有一个略略有些冰凉的身子就也钻进了自己的被窝,她吃惊之余,才要叫嚷,却闻得体味清清奶香,触及更是小小一具小女孩家身形。一个如今发丝披将下来的小脑袋埋到自己两乳之间,深深陷了下去,倒好似小孩子要吃奶一般,两只小手直接摸上了她的乳房下沿,口中童音轻声道:“姐姐……我来服侍你……”

迎春垂下头,看着惜春怀中小脸蛋儿,一脸红潮,似懂非懂,却是眼内波光闪耀,迷眸如水,顿时明白是惜春也知自己凄苦,竟要侍弄自己。心下又是感伤又是痴怨,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,一把将惜春搂在怀中,只是饮泣。

惜春只如呓语一般,轻声柔气只道:“姐姐……过得一夜是一夜……你一味心苦,我看着也替姐姐难过。明儿要死,我定和姐姐一起死,便是明儿主子要送姐姐……出去处置……我就求主子一并送我出去……这会子姐姐就睡个好觉就是了,呜呜……其实……都是我的不好……”

惜春虽然年幼,但是其时真是少女家身子约约长开之时,迎春虽是女子,搂她在怀中但觉手上滑不留手,更闻一股醉人奶香,摸索上去,感受她小奶头儿还只是微微一隆,小屁股儿更只是小女孩子家得挺翘却不肥圆,倒是两条腿儿两条手臂略略有些细细酥酥的肉感,搭配着惜春略显单薄的身子,其实禁忌,别样风流,迎春本来是欲念难禁之时,惜春又只是温柔的揉捏她的乳房,正有些神魂颠倒,只是听她如此说,不由回了些精神,低头问道:“你?你……你有什么事情,瞒着姐姐?”

惜春闻言,却是落泪,委屈道:“姐姐……二哥哥给你的信,是我偷看的……”

迎春大惊,满腔欲念顿时散去,搂着惜春两肩,惊问:“真的?你……偷看过……”

惜春点头说“恩……是我瞧见的……我忍耐不住……后头来放了回去……想来必然都是我不好……妙玉姐姐说因果循环,是劫难渡,必是我的缘故……”

迎春思量了半晌,抚摸着惜春的头,想着家道如此,祸事难料,自己昔年名门闺秀,却已经被两个男子奸玩过身子也就罢了,惜春不过是小女孩,娇躯初芽,懵懂风月,童闺贞洁,粉砌玉堆……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。她自圈入园中为奴,已知妹妹虽然年幼,但是终究难免奉主,一则上总是指点惜春少行谨言,以防哪一日被弘昼多看几眼一时动了心要奸,只盼再熬得几年待妹妹略略成人才好。另一层上,却越发诗书礼貌,琴棋书画,用心教授妹妹,只盼妹妹将来供弘昼奸污玩弄之时,能多一些才情气质,好多讨几分弘昼欢心。只是如今自己眼看却要遭难,弘昼若是因事发紫菱洲,惜春虽小,但是看过信笺不举发也是罪,一并儿迁怒发落,想到惜春这等幼小身子,还不及供奉王爷主子,竟不知要遭到多少凌辱奸淫,那外头一起子下等脏乱兵丁囚犯,若可以玩弄到这侯门家小女孩儿,娇花嫩蕊,连身子都未长成,只怕更加满足那起子人之意虐淫念,真不知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。此刻泪水滴答滴答都落在惜春发上,手上抚摸着惜春那微微凸起的那颗小小的乳头,和翘挺的小臀,想着这些个细嫩的肉儿,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,竟要给多少粗鄙之人奸玩糟蹋,心下更是翻江倒海,求生觅死,真恨不得能将惜春融在指掌之中,化作一缕芳魂香精,也免了悲惨命运,口中呜咽道:“不是你的错,是二姐姐自己不要脸,倒害了你……”

姊妹俩一个年幼,一个懵懂,其实都不知究竟如何命运,只是此刻心乱,拥做一团,哭了半晌,搂着终于没了气力,睡了去。

第二日那袭人也是识趣,不来打扰,还是司棋进来侍奉,见她姊妹二人裸着身子,连身上肚兜内裤都踢在脚下,相拥而眠,也不想旁的,先是侍奉迎春起来更衣洗漱,那惜春年幼贪睡,又过了半晌才起。

迎春本来是等死,连早饭也懒得用,只午间紫菱洲的丫鬟来回话说,昨儿夜里,那些太监便去了,紫菱洲依旧封着,院子里的丫鬟宫女暂时都由凤姐命,安置到了别处。迎春袭人司棋等面面相觑,亦不解是什么意头。便只等着凤姐回话,弘昼发落消息,哪知日升日落,月明云稀,竟也没人来提拿迎春。这等度日,倒比死还煎熬,只是弘昼既不差人来提见迎春,也没人索拿,亦是无可奈何。迎春一日水米不进,到底支撑不住,终于胡乱睡了。

就这么过了两三日,弘昼即不提见,连凤姐也不再来,迎春只得死不死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在怡红院里煎熬度日。她值此变故,其实五内已是心力交瘁,存了这种心思,越发那欲念奔涌难禁,心中竟有了那等“我这身子何等美艳粉雪,若能嫁个体贴丈夫,也不知他要如何怜惜疼爱,亵弄淫玩。只可怜小时候便被二哥哥污了,供奉主子没两次,主子眠群芳宿众美,也没太放在心上,只怕马上要供外头兵丁玩弄,千人奸,万人淫了,早知如此,那时候被哥哥奸污,就该自尽才好……如今何不自己最后受用一番”,那夜里便一味自慰,连番都到五更,或唤司棋来弄身子,或干脆叫惜春来抚慰,竟有个自暴自弃的心;便是白天,也是窝在床榻上一边饮泣一边抚弄自己,只沉溺其中,欲海飘摇,浑浑噩噩。本来也就罢了,这天气乍寒,在被窝内外起了又睡,睡了又起,终于支撑不住,到怡红院里第四日上,那身子滚烫起来,竟是不支,渐次更是神志都有些迷糊了。司棋、袭人等只是以为受了寒,只王夫人年长,又离过园子受过难,知道些个女儿家悲愁,心中暗惊,只怕这迎春竟是看不开,以这性奴不可自尽一条,竟是要自己作践自己身子求死。她当真是又怜又恨,在床榻前搂着迎春只是哭红了眼劝慰。那惜春年幼,更是手足无措。

又过两日,司棋侍汤奉药,惜春塌前安抚,袭人死命劝慰,王夫人更是一片慈心,干脆就在塌边替迎春用药酒擦身,只说:“傻丫头,你定要保养身子,不要自己作践,轻言弃生。我们的身子已不是自己的,是主子的……便是为了主子,或者二丫头你心里有愧,就当是偿报主子,也要留着小命才好……”,那迎春在榻上无奈,只得支撑着应着:“太太说的是……”又是折腾半日,服侍药饮,醒了一次,那司棋在被窝里摸一把背脊,但觉迎春身上有潮汗泛起,才略略安了心。

这迎春昏沉沉又睡了一下午,也不辨是夜间是白天,迷迷糊糊醒来,眼前似乎有人,睁开眼帘,吃力张望,塌边果然坐了两人,却不是王夫人袭人等,却是一个少女,凤尾小钗,玉珠翠簪,青丝垂鬓,粉面花颜,眼圈儿都是红彤彤的,切切挂念瞧着自己,怀中另搂着个惜春,竟是如今一向难得往来的三妹妹探春。以迎春此刻身份嫌疑,园中诸女哪里敢来探望,但见自己这一向倔强要强的三妹妹搂着自己小妹,坐在自己床边,想来是适才哭过,便是迎春此刻万念俱灰之时,竟不由想起昔年园中姊妹亲情,温存天伦,亦不免心下一暖,忍耐不住痴痴唤一声:“三妹妹……”

欲知后事如何,请候下文书分解。

这真是:

所谓兄弟姊妹事

同根同源连理枝

可叹父母儿女债

一丝一缕是谁织

亦有狼姑并豺舅

古来不孝少悌时

奈何血浓自天理

谁怜结缔几多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