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回:痴小妹痴怨聪明误,冷门丁冷勾纵横算(2/2)

三姐见冯紫英听进去了,不由心里略略一喜,便道:“是,不敢瞒大人。我前日听闻园中遭贼,便已知难以善了,已不曾为主子尽心,如何还敢强辩,任凭主子发落处置就是了。只是在情妃姐姐膝下已经哀告过了:我这身子,既不配伺候主子,总也宁死不愿再便宜了他人。只求一死得终。只是身为性奴不得自尽。若得偿心愿,必亲笔写一绢终命信,托付人交予情妃姐姐……姐姐得了信,万万善待交信之人,也算和妹妹好了一场……若无此信……想来妹妹必是遭人淫辱而死,这是性奴之命亦无可奈何,也不敢求姐姐报仇,只愿姐姐得了便儿,哀告主子一声,三妹身为性奴,失身于他人,不能侍奉主子,让主子尽兴,临终还被他人淫辱……此生有憾……想来主子仁慈……必然动心,为我做主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她又抬眼看了看冯紫英,见冯紫英已经敛了笑容,似在深思,想来是被自己一番算计说动。她此时已是立志求死,只不愿再遭强暴奸污,便似捉到一根稻草一般,又是深深蹲福,轻声柔意道:“大人,奴家淫贱材儿,又有负主子……哪里敢求生。只是性奴身份不可自尽罢了。临死之人,便有几分犟劲,只愿清白来去,求大人,求大人网开一面,饶我免了……免了……那等事,赐我一死,若得尝心愿,我必手书一信,大人可交情妃姐姐……我九泉下亦感恩大人……求大人开恩……”她勉强说完,只是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笑颜。

冯紫英安静了半晌,却又是嘿嘿几声,直笑得三姐心里阵阵发毛,才缓缓道:“不错!好个小丫头,我说园子里那么多姑娘,怎么你就敢私通他人,果然有几分筋节,竟是想得这等周全,倒难为你一片用心良苦。以你这等身子又妖娆,性情又聪慧,若是一心用在主子身上,怕不是在园子里也自得宠。可叹啊……”

三姐抿唇听他揶揄,抱着一线希冀只道:“大人可开恩允了奴家?就请赐奴家一死。”

“死?!”冯紫英却已是冷了脸,淡淡道:“你说的很是,以我的权柄富贵,难道还缺女孩子来玩?只是你越是这等自持,一心求死,哈哈,我越是放不过你。难为你死里求生,到了这时节,还耍这等心眼,自以为得计。难得你还知道……女孩子,这一身美肉,生来就是给男人淫乐玩弄的,用甚么心机,却不都是白费?今儿你越是这等挣扎,我越是以为刺激有趣,越是要来玩个尽兴。想来比玩那等顺从女奴青楼婊子,更加快活……”

“你!”三姐不想自己费尽心机一番言论,冯紫英竟全不当回事,不由又气又怒,再也难以矜持得体,一时竟气红了脸,说不出话来。

冯紫英更是冷冷道:“你说你不愿意被男人玩身子……只是我此时若用强,你娇弱小女子,又如何抗拒?我便是懒得用强,拿绳子捆了你,一般儿随性奸来,你又能如何逃避?却不知,形势比人强,愿意和不愿意,从来不由得女子。你也倒聪明,也知抬出主子来吓唬我。只是我此刻玩个尽兴,回头只回主子说已经一刀宰了你,你又哪里伸冤去?居然还敢用园中几个性奴来辖制我?几个罪余的女孩子,主子是淫乐快活,用些荒唐称谓,才称个什么妃子,你真以为我在乎惧怕?”

“你,你……”三姐玉齿咬碎,朱唇抿破,心中愤怒凄苦,才知自己一番最后用心,不过亦是自作聪明聊以安慰,心下凄惶哀苦也知诚然,此刻当真是冯紫英扑上来强暴自己,自己如何得能抗拒,怕不是这华丽衣衫要被他剥去,露得少女肌体,这遮羞的肚兜,内裤亦要被此人扯碎,玉乳美臀怕不是要遭这男子任意抚摸玩弄,终了……怕不是还要在自己体内那最羞处肆意射种那等肮脏物什儿。想到这一节自己最不愿之事,不由整个身子向后缩去,仿佛怕这冯紫英就此扑上来,自己要躲闪什么。口中已经开始胡乱:“你莫过来……”

冯紫英却并不举动,只摇摇头,冷冷笑道:“强暴也有强暴的快活处,只是今儿……却是办案子忙了,不想玩这等强暴。却就要你口里心里不愿意,将自己身子主动奉上本官来享用快活才好。”

三姐适才勉强拾起的体面矜持已经片点无存,又是慌乱又是恐惧,又是羞耻又是愤怒,连声怒斥:“你休想。我宁可去死……今日也必不能如你意……”

冯紫英见她失态,顿时哈哈大笑,只道:“是的,是的,就要你这个发怒猫咪似的性子,等会子,却主动脱衣服,主动来侍奉本官,折辱自己,来换取本官快活,才是最妙……王爷自会享受……拘了这许多美色用尽了小意头来奸玩。我是王爷门下奴才,自然要事事学他……今儿总要受用到极致才是……”

三姐此时方知自己年幼无知,万万比不得这等世道上打滚来之人,却不知他究竟要以何等手段折辱淫污自己,慌乱畏惧,立时死了之心都有,此刻半分适才娇气都无,只是惶恐无奈,愤怒哀楚的缩在炕席角落里,泪珠儿滴滴而下,已不敢再瞧着冯紫英。

冯紫英却如同逗小孩一般笑道:“乖,就来,自己脱衣服……”

三姐听他如此喝命,更是脖领儿缩起,口中呜咽已是胡言乱语:“休想……你……且休想……你放过我吧……放过我可好?……”

冯紫英哈哈大笑,道:“我就喜欢看小姑娘自己脱衣服……还最喜欢看的是……小姑娘明明不愿意,又恨又恼却不得不从的脱衣服,那时候露出来的肉儿,到底是分外的娇美……”

三姐虽不知他究竟要如何凌辱自己,听他说得越来越淫,却似乎十足把握,慌乱间几乎就胡乱想起来:“我若能就此昏迷了才好……昏沉沉得由得这贼子逞欲,胡乱奸了我,也就罢了……”只是人到此时,又岂是想昏就能昏过去,只能带着哭音啐道:“休想……休想……”

冯紫英眯眼笑道:“对了,你适才还敢用情妃来吓唬我。哈哈……真是小姑娘家家,偏要装大人,却没装像。你和情妃一起勾结外头男人,和个戏子私通。啧啧……若主子知道了,你这条小兔子精固然是要先奸后诛,不得个好下场,那条狐狸精主子就容得了?还敢威胁我?”

三姐闻言大惊,急怒哀戚舌头都打结了,只道:“你,你怎么如何诬赖她人。情妃姐姐何曾……何曾……只有我……”只是“和柳郞有旧”却说不出口。心中已经一片绝望。

冯紫英故作惊讶道:“哦?不是吧?园子里哪个不晓得你是情妃禁脔……你小小姑娘身份,哪里来权力引个戏子如此之多出入园子,必是那情妃指教……那情妃生性如此淫荡不堪,想来定是和你一样,与那小白脸戏子不干净……啧啧……哎,你也可怜见的……必是情妃指引所为,这情妃平时便只是玩你身子,你个冰雪的姑娘家,落到她手里一味淫玩,……是了,定是也当你是送给情郎的礼物才将你身子给了那柳湘莲不是?……你此时还不醒醒……你只要细细写来说来,那情妃是如何和柳湘莲私通,将你做幌子的……我怜你苦楚,便依了你,赐你一死。只怕都可以饶你一死,先拘在这里,等主子处置了那狐狸精,回过头来回主子,说不定主子一时心动,要你回去,再玩你几年。有主子庇护,你自然不用遭我或是外头兵丁奸污玩弄,身子也保全了,岂非是你的结果?”

三姐此时痴痴呆呆了半晌,脑中一片沉寂,周围更是漆黑,她方知这冯紫英今日来此,说是要奸玩自己身子,其实竟然是所谋者深。先是将自己三魂七魄唬个稀散,此刻自己一片凄苦混沌,无奈哀伤,只等他来奸淫自己取乐之际,却几句话给了自己一线生机,抬着杠子竟是口口声声勾着自己要留字据诬陷可卿和柳湘莲有事。此时方知自己那点子小聪明可笑可怜,一片凄苦茫然,乜呆呆摇头左右观瞧,身边再无一个旁人……再抬头看着一脸微笑,如老猫戏鼠一般瞧着自己的这个冯紫英,身子剧烈战抖起来……

欲知尤氏小妹如何抉择应答,且候下文书分解。

这真是:

算计少,人常谤

算计每多徒自伤

深闺痴谋离恨泪

狡兔安得搏豺狼